怎么这么烫?!
“江愿,江愿,你发烧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陶知晚半跪在他床边,不停唤他,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
大概是烧昏迷了,江愿紧紧闭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是呼吸一直都很急促,看起来很难受。
陶知晚立刻来到卫生间,接了一盆温水,她端着水盆回到床边,卷给衣袖,将毛巾打湿,然后一遍遍帮他物理降温。
他烧得这么厉害,只擦额头是不够的,身子肯定更难受,这个时候,陶知晚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就把他的上衣脱了,脱掉衣服的时候,能感觉后背一片潮湿,可见他刚刚出了多少汗。
陶知晚耐心替他擦拭着腋下,那里是散热最快的地方,江愿始终闭着眼,任由她“摆弄”自己,看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大概是太过痛苦,秀气的眉此刻死死拧成一个结,始终没有舒开。
江愿从来在她面前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玩世不恭的模样,陶知晚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脆弱的样子,她心里抑制不住地难受,也有些自责,她应该早点过来的,他现在这样,不知道已经烧了多久。
不停地物理退烧,陶知晚的胳膊都酸得抬不起,见他嘴唇干涩,她又拿来水杯喂他喝水,江愿躺着,喝水不方便,陶知晚起初拿着勺子喂他,可是他不张嘴,水就总是洒在外面,一来二去,脖子都湿了一大片。
陶知晚无奈放下勺子,把脖子给他擦干净,她想到自己包包里有棉签,于是拿出棉签蘸着水往他唇上涂抹,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终于给他嘴里喂进去一点水分。
她坐在了地板上,身子前倾,双手扒着床沿,观察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他因痛苦而抽搐的眉头,他鼻尖呼出的热气,心疼地掉下了眼泪。
身后突然刮来一阵冷风,陶知晚起身来到窗台,发现窗户竟然没有关严,这时天空开始雷声大作,估计马上迎来一场大暴雨,陶知晚关好窗户,又跑去阳台收衣服,衣服收到一半,豆大的水滴便开始往下掉,伴随着猛烈的西南风,刮得陶知晚站都站不稳。
抱着衣服回到客厅,陶知晚只在沙发上稍微歇了一两分钟,喝了口水稳了稳心神,又赶快回到了卧室查看江愿的情况。
刚才物理降温那么多次,他的温度还是居高不下。
陶知晚觉得不能再拖了,他得吃药,吃了药还不见好转,就必须送他去医院,这样想着,她转身就要出门,可脚步还没抬起,身后突然有只手抓住了她的衣角,死死的,同时,含沙般的嗓音艰难响起,
“别走。”
陶知晚立刻看向江愿。
他依旧闭着眼,像是下意识的反应,嘴里一直喃喃地重复着那两个字,
“别走……别走……”
陶知晚耐心说:“我不走,我去给你买药,马上就回来。”
说完,去掰他的手,可他却越抓越紧,死活不松开。
“别走……别抛弃我……”
陶知晚一怔,看向他的脸,他依旧无意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可就是这种无意识,才让陶知晚像吞了刀片一般难受。
她恍惚了片刻,回过神儿来,干脆脱下了自己的开衫,给他盖在了身上。
“我很快就回来。”她随手摘了件他的外套,跑出了房间。
在她夺门而出的那一刻,江愿埋在枕头里的双眼,不知不觉流下了两行热泪。
陶知晚顶着大风大雨,来回用了十五分钟,从公寓对面的药店买了一盒退烧药,虽然打着伞,但由于跑得急,回来以后,浑身上下还是湿透了。
不过她暂时顾不上自己,药买来了,就立刻给他喂了两粒,好在这次他比较配合,水很快就咽了下去。
陶知晚来到卫生间,脱掉湿衣服,用吹风机吹了会儿,吹到半湿不干的程度,又重新穿上,她用热水洗了把脸,擦干了头发,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到了卧室,继续守在江愿身边。
她还是坐在地上,把胳膊搭在床沿,将脸颊枕在胳膊上,她歪着头,盯着他的侧脸,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
窗外投射下迷离斑斓的灯火,笼罩她小小的一团,在风雨中摇曳。
半夜一点,江愿终于退烧,呼吸也趋向平稳,陶知晚收起温度计的时候,也深深松了口气。
她给他盖好被子,调暗了床头灯,自己也累得睡了过去。
江愿醒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陶知晚。
她趴在床边,压着半张脸,额头的刘海湿漉漉纠缠在一起,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后,抬起手,耐心一缕缕理顺。
触碰到她额头的那一刻,才真切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也是真的,眼前的场景不是梦,夜里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个模糊的影子,也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