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神,瘪瘪嘴:“明天有课,天文明天要结课交论文了。”
陆池琛看着镜头里面委委屈屈的小姑娘,不由得发笑。
这一整个学期,每天两个人都要打上几分钟视频,呆呆的姑娘甚至自己都忘记其实陆池琛是知道她周六有课这件事。
不说话的时候,卢霜就喜欢安安静静地看着陆池琛。
他比原来又瘦了很多,眼神也愈发凌厉。
镜头中一只手突然横插进来,小麦似的肤色,骨节硬朗,粗壮劲干。
男人的声音浑厚,是标准的低音炮。
许海明一巴掌招呼在陆池琛头上,没好气的道:
“就你小子天天仗着成绩好给媳妇儿打视频电话,队里的兄弟们对你有意见可不是一两天了。”
镜头一瞬天翻地覆,看得人眼花。
过了会儿,镜头里除了陆池琛,还有另外一张陌生的脸。
那人口中叼着根未燃的香烟,气场很正,一圈胡茬下,棱角分明的五官□□又深邃。
许海明幽幽盯着陆池琛,开始了长达三分钟的告黑状:
“弟妹,你都不知道,这混小子总跟我们这帮单身狗炫耀他女朋友。”
“成绩好,长得好看,还乖。”
“这他原话。”
卢霜避开镜头,垂着眼低低笑了起来。
陆池琛被她的笑分走大半的神,他抢回手机屏幕里的C位,闻言没好气瞥许海明一眼:“你单身?衣柜里你每天早上拿着顶礼膜拜的结婚证是假的?”
提到结婚证,许海明愣了下,随即笑起来,他看向窗外,树梢挡住月影,圆润的月亮被切割成碎瓣。
每天早上,许海明跑完早操冲完战斗澡,总总会站在衣柜前,粗粝的指腹不断摩挲着钢印上的照片。
照片上,不拘小节的糙汉,板板正正穿了白衬衫,专门刮去胡子,刚毅的脸上,笑得甜蜜。
许海明身边的女人,漂亮又坚韧,短发齐耳,整洁漂亮,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让人叹服。
他们是军婚。
“不介绍下?”半晌后,他才用肩膀杵了下陆池琛,岔开话题。
陆池琛现在不太想理他。
直到看见卢霜好奇的眼神,他像是缴械投降般,开口道:“许海明,我班长,高我们三届。”
他隔着镜头瞭起眼皮淡淡扫了卢霜一眼,女孩脸上已经漫上了淡淡绯色。
陆池琛叹口气,半掀起眼皮,视线瞭过镜头对面的姑娘,宠溺道:“卢霜,我家小祖宗。”
“晚安,小霜。”
“晚安。”
陆池琛挂了电话,一张脸冷得霜天冻地。
许海明被他脸上那点难得一见的别扭吸引,看好戏似的坐在他床边,笑道:“感情你没追到人啊?”
“那你天天搁那炫耀给谁看?”
舌尖顶住上颚,陆池琛笑骂一声:“滚。”
许海明比他大四级,是他们这一届带他们新兵培训的班长。
糙汉的严厉形象直到看见陆池琛那份中期考核成绩单的时候,终于裂了。
课目汇报里,他的攀登、捕俘、泅渡、狙击、伞降、潜水和定向越野等所有操练项目,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一点儿都不像刚到军校报道三个月的新兵蛋子。
体能、文化、实操……门门满分。
跟他妈个怪物似的。
“明天好不容易能出趟学校,真不去找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两人视频的内容总会第二天在同班队友里被口耳相传。
陆池琛垂着头,闻言轻嗤一声,怎么可能不去。
-
第二天,卢霜照例早早起床收好书包,几个舍友都还在床上补觉。
经历一个学期的荼毒,心理学专业已经从原来的人生理想朱砂痣变成了墙上被拍死的一抹蚊子血。
卢霜拍了拍杨又琴的床栏:“又琴,该上课了。”
杨又琴昨晚熬夜熬得七荤八素,正在梦里和她的新老公神游天外,听见卢霜叫她,懵懵懂懂地半坐起来,双手告饶:“好霜霜,帮忙答个到呗。”
卢霜脾气好是530寝室公认的,乖巧安静,不争不抢。
骨子里带着点天生的冷。
每天课表安排的专业课她都一节不落的上了下来,刻苦程度和高三不遑多让。
没课的时候,有时会有人撞见她抱着一本课外书坐在操场最边缘的角落静静地看。
极其偶尔的时候,旁边军校操练的声音会传过这边来,于是就能看见卢霜转向那边方向,轻轻提起嘴角。
清淡又素纯的气质,加上傲人的成绩,曾经一举当选柏安大学今年的新晋校花,追她的人不胜枚举,只是由于不明原因,都被拒绝了而已。
这天,卢霜上完第一节 课后,照例带着课本进到26教的教学楼里,走到她常坐的靠窗边操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