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找个柏安的军校读读？”
袁山和卢霜的两道视线同时撞在他身前背后。
他像是刻意说给谁听似的，声音往上提了提，还专门强调补充了句：“读哪所学校都行，反正就赖在柏安，哪儿也不走。”
语气极其不正经，声音调笑中又夹杂着某种暗暗下定的决心。
说完，男生最后一点耐心也告罄，直接阖上了面前校长办公室的门。
袁山：“……”
他可能是想要把自己气死。
被他气个倒仰的袁山捏住桌子上的两张成绩单，又一次打量起上面两人那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成绩。
一水的漂亮成绩。
【卢霜，柏安附中，总分744分。】
【陆池琛，柏安附中，总分746分。】
相片上的女生乖巧温顺，男生俊朗正气。
只是都没想到，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有主意，一个说什么都不走，另一个说什么都要留。
和校长办公室一墙之隔的门外，卢霜跟在陆池琛背后走了一路，她拽了下他的衣角。
刚才那番话，卢霜听懂了。
陆池琛脚下一顿，鞋尖在光洁如新的瓷砖上轻点了下。
卢霜本来就不笨。
他停下脚步，侧垂着的手偏转个弧度，手心向后，耐心好得像专门带着麻布口袋来捉小兔子的坏灰狼。
半晌后，一只纤白的手送了进去。
他勾了下唇，轻而易举地把人领进逃生通道的走廊里。
铁门“嘭”地砸回去，空荡荡的楼道里只有他们彼此。
在他开口前，卢霜一时间心下跳个不停，却还是抢先问他：“你…高考志愿会填哪里？”
和刚才的语焉不详截然相反，陆池琛答得很快，几乎没有片刻迟疑。
“柏安。”
卢霜哽住，哪怕她不想多想，但是他说要留在柏安的一瞬间，眸子里闪过那点错觉实在太具有迷惑性了。
她怯弱胆小，只怕倾其所有换来一枕黄粱梦。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下文的陆池琛自说自话般：“或者也有可能是别的地方。”
他的声音很缥缈，在空阔的行政楼里显得很空，犹如山谷回音。
天之骄子本就该去最好的地方念书。
一点隐隐的惘然重新翻上山头占据主导地位，卢霜无意识地抿了下唇。
“别的，任何一个，你在的地方。”他说。
他敛下了眸子中央只刹那间便狂漫而起的风暴，到底只在心底呐呐道：“只要是你，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在所不辞。”
卢霜红着脸，扔下句：“我回去做题。”
被撩的手足无措的小兔子拔腿就跑。
积木日历上的数字马上就快到了，她告诉自己，在最后那个时间之前，她必须全力备战。
对于其他这群在高三学习重压下的普通学生来说，这点插曲八卦的含金量几乎没有，唯一那点影响，无外乎天梯榜上不可逾越的大山，从一座变成了两座。
丁凯气喘吁吁地提着大袋的衣服一股脑堆在讲台上，包装袋里的衣服五花八门，红的、绿的、蓝的、紫的……
他仰头灌下大半瓶水：“随便拿，自己挑。”
卢霜不爱争抢，陆池琛还睡着。
所以等陆池琛醒来，拉着年级第一上讲台上拿衣服的时候，那张俊脸倏然就裂了。
卢霜被他遮住，没看见衣服，问他：“怎么了？”
陆池琛冷笑了声，迈开身位让她自己看。
刚才塞满堆严的口袋里，现下只剩了一种颜色。
五花八门的彩虹色衣服全部被挑了个干净，独独剩着……绿。
卢霜接过自己尺码的衣服，宽慰地笑了笑，趁着附近人不多，她刻意抬了点嗓音，让陆池琛听见：“你那么帅，穿绿色也会好看的。”
她的声音软又甜，不冷冰冰对着人的时候像是草莓牛奶。
陆池琛听见她夸的那句帅，诧异地挑起半边眉头，盯住卢霜脸上那抹蠢蠢欲动的淡粉色，感觉眼前的纯绿色T恤衫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男生手上拎着惨遭嫌弃的衣服，蹲在地上，手指尖上虚虚绕着一根白色的塑料细线。
他盯她，像是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丝情绪似的：“有多帅？”
“我见过所有男生里最……最好看的。”
偶然的失口后，卢霜手指抠住装衣服的塑料壳，透明塑料皱起一片纹路，塑料膜纸摩擦在一起，声响“唰啦唰啦”的。
陆池琛满意地扬了下眉，在卢霜窘迫的注视下，懒散的话调里有些许不羁的痞气：“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不过，这个颜色也实在不吉利。
陆池琛最后在小学霸那句“哄骗”下，还是捏着鼻子从一堆绿里找出件自己的尺码。
他换得很快，出来时便斜靠在卫生间门口等着卢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