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最后的那场春宴才是他们能大显身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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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春猎最后一日,惠帝于西泽山顶设宴。
清明多雨,晨起山间露水晶莹,寒风夹带着泥土的芳香扑面而来,山顶平阔空旷,草色正浓,极目远眺,京城依稀可见。
此次春猎空前盛大,若在猎宴上博得彩头,得圣上青睐,自是极好。
帐外世家男子跃马扬鞭,而罗帐内正是衣香鬓影,珠围翠绕,好不热闹。
一张张花容正透过吹起的幔纱张望着,红绸绿带,水出芙蓉,隐约见得年轻的姑娘用手帕遮起精致妆容,双双低头轻语,不知说到什么娇羞微嗔,衬得这周围景色倒黯淡无光起来。
“刚才策马在首的是宁国公世子?”
“可不是!听说这次狩猎沈将军拔了头筹,陛下昨日亲赠一只名匠打造的金玉手镯。”
“手镯?赏赐这女儿家的物件做甚?”
“你笨呀!此次春宴,圣上可不就是有意要为这位国公世子挑选亲事?”
话音刚落,宴前锣声敲响,胜负已定,台下一片叫好。
惠帝正坐于上座,笑容满面:“沈将军可要再比一场箭术?”
沈轩朗声道:“末将既以得赏赐,不如把剩下机会让给其他人。”
这话说得未免有些肆意轻狂些,却令圣上龙颜大悦,“那便听你的,赐座!”
待沈轩回到座上,场内也已设好箭靶,惠帝兴致正浓:“接下来的比试,朕也再添个彩头,凡中五箭者,赐西蕃玉盏一枚!”
燕铭沈轩坐下,往旁边凑近了些,“没想到宣远兄箭法精湛,骑术更是了得。”
沈轩淡然一笑,“你何时学会了这么多奉承话。”
燕铭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转而嗤了一声,“我就随便夸你一句,你可千万别当真。”
沈轩不置一词。
“对了,你捡到的那幅狐狸皮,究竟还打不打算送我了?”
沈轩算是看穿了他,摇了摇头,“既然射中之人一直没来寻,给你便是。”
“真送啊?”燕铭仍带着些不确定,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仿佛计谋得逞,仍好心提醒道:“沈宣远,我给你讲,这西郊的狐狸可真不多见。你还记不记得,那日咱们便遇上一个冒领之人?”
沈轩笑了笑,“你难道还怕我反悔不成?”
他是真的不知道,三月已至,又不是什么大冷天,他现在要这狐狸皮子做些什么?
他又不怕冷。
燕铭见他真的不感兴趣,嘴角不由扬起,“那我就勉为其难收着吧,刚好给我夫人制件衣裳。”
沈轩挑眉,“如今天也暖和,你现在做衣裳?”
“这女人向来是不嫌衣服多的,就算现在不能穿,做出来收着等明年冬天也总能穿的。”
沈轩欲言又止。
燕铭瞥了他一眼,及时打断了他,摆了摆手,颇有心得体会地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自个儿娶一个,到时候就明白了。”
沈轩似不甚感兴趣,转头看向台上。
时下朝中虽崇武,世家子弟依旧文官居多,精通骑射者少有,五之中四,已是罕见,五箭全中,寥寥无几。
沈轩径自倒了杯酒,晃了晃手中的金盏,似那金盏美酒都要比台上的比试好看些。
燕铭瞧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趣,继续同他搭话,“你这次回京,是要长住吧?”
沈轩点了点头,仍未抬眼,“嗯,回京述职,正好看望故人,顺便来查件事。”
燕铭奇怪地打量了他两眼,“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席间一时又陷入了沉寂。
“不想说就不说,我不问了还不成。”燕铭换了个话茬,“你这次回京,就没有相看的打算?”
“嗯?”
燕铭见他没听清,望了眼四周,说话声大了些,“我可是听说,你姑母可是让你多去别家走动走动。”
“有什么好走动的?”
前几天他被他姑母拉去顺承郡王的春日宴,那些人他认识不认识,却都迎上一副笑脸,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他们又不熟。
燕铭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自然是去相看啊!我给你说,这京城的贵女,随便一个放到北境,都可以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各个气质不凡......”
沈轩打断道:“我也不是从没来过京城。”
他小时候,确实在这京城见过一个很有趣的姑娘。
沈轩举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添了一杯。
只是他不知道,那姑娘还记不记得他,如今又是什么样子。
沈轩望着杯中清酿若有所思,却未曾注意周围已是人声鼎沸。
“安平侯府卫明姝,赐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