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山下事,也能落得后半生清闲。
卫明姝还是有些担忧,“康王若派人找过来,可会对真人不利?”
“那人一直执念于过去之事,自是不会对故人下手。”
康王连慈安那样的人都能留在身边多年,这么多年费劲心思给她这道观造了个好名声,让她们母女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算是她的恩人。
康王妃唐清芷是她多年友人,只是这些年在深宅中困得太久,活的不太清醒了。
可她知道,若是将真相全部说与唐清芷,怕是更加痛苦。
倒不如听天命而为。
卫明姝虽不知二十多年前究竟发生何事,可听诚蕴如此笃定,也没继续劝她同他们下山。
同诚蕴辞别后,卫明姝换上诚蕴给的那件白色衣裙,打了水来,将那道袍洗干净挂在院子里。
沈轩烧了水,经历诚蕴一番言辞厉色,两人只是背对着彼此,安安分分,心无杂念地擦净了身子,带上诚蕴给的药,下山而去。
路过那三清殿,沈轩脚步顿住,“你在这儿等会儿。”
卫明姝愣了愣,只见自己那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郎君,转头进了殿门,端端正正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拜完后久久未起身,似是还有什么要许愿。
“你刚才同那些神仙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说些谢言罢了。”
走出道观大门,卫明姝回头望了望道观,仰望山间天坛之处,隐约听见悠扬钟鸣,微风吹起她的衣袂,裙角沾了些泥土。
他们终是要回到俗尘。
不由想到飞云观曾经的传说,还有诚蕴隐隐约约提到的那些少年意气,把酒言欢的往事。
回过头去,离开这清静之地,自石阶而下。
周围只剩下两人脚步声,卫明姝问道:“阿姑同康王从前也认识吗?”
沈轩点了点头。
他此次带兵北境后也曾问过那家,可他阿耶似是有意避之不谈,不过他敢肯定,他们家从前同这家当是有些渊源。
“明珠为何会问这个?”
“没怎么。”卫明姝跟在他身旁,不太放心他腿上的伤,手微微搀着他下山,许久才道:“慈安同我说过,康王先前要抓我,是因为我和一个人很像.......”
沈轩步子顿了一下,他对自家妻子被人觊觎这种事向来敏感。
一想到那康王已经年过半百,心里直犯膈应,反牵住卫明姝的手,“你不像任何人...你只是你自己。”
——————
跟着沈轩来此找人是北境来的骑兵,其余兵力则是由徐立总领。
关内各州军队守卫森严,关口众多,他此行带的人不多,行装从简,假死之事尚未暴露,绕道而行,隐匿行踪,进出关内倒还算顺利。
可大批从北境而来的军队,自是不可能这般躲藏。
北境州县归沈家所管,北境之军进出各州县到还顺利,可一旦过了北境管辖的瀛州,便是寸步难行。
之前他同徐立定好,将人寻回之后,将一切安排妥当,便迅速赶去冀州百里外的苍岐山会师。
到山底时已是接近正午,两人自山顶而下,只说了几句话,便各怀所思。
直到在山底看到了整装待发的将士,沈轩打破沉默,转头同卫明姝商量道:“明姝要不......”
话还没说完,卫明姝便打断了他,“你是想让我回临安?还是想将我继续扔在这山上?”
沈轩愣了愣。
卫明姝气恼,一口回绝,“你别想着让我离开,现在哪儿都不安稳。”
沈轩想了想,也觉得此言有理。
如今局势未明,临安虽是有兵力镇守,也说不上安全,那样的事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倒不如在他身边,若是真碰上什么危险,他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要让她脱身。
卫明姝见他还在思索,提起裙摆,越过他径直向前走去,没有等他。
她是真的气着了。
沈轩回过神,伸手想要牵住她的手,却是连个袖边都没蹭到。
知道姑娘是同他生气了,赶忙向前追去。
到了军前才碰到人的指尖,牢牢牵住那只纤细的手,轻轻摩挲着,“莫要生气了。”
站在不远处的将领都默默看着,虽是听不清他们的大将军都在说些什么,却也知道,大将军的夫人是在生气。
而他们将军显然是不占理的那个
皆是有些纳罕。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按理说两人当是情意绵绵,形影不离才对。
怎的单独在一起一晚上还吵上了?
卫明姝默不作声抽开手,“别想着如何哄我,你合该好好反省反省。”
沈轩微张着口,呆住片刻,点了点头,“......我反省。”
彭越站在不远处,正要上前禀报,听到这么一段话,往后退了一步,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