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即刻噤声,也觉得刚才那番话很是不妥。
沈轩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知你心中定是不平,我也一样。但徐副将可还记得,当初为什么要放弃回京的机会,留在北境?”
“自是为了打退北凉那帮狗!”
“这就对了,你我从来都不是为功名而战,是为了家人,为了大黎百姓,如今外患既起,若江山易主,内乱再生,大黎恐也要不复存在。”
沈轩长叹一声,似是想到很久之前那人同他说过的话,“在其位谋其职,你我既为大黎将领,如今考虑的便是如何护大黎安定。
惠帝虽算不上善人,可却是位合格的帝王,身在帝王之位,必有其顾虑,如今算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自食其果,但你我若坐上那个位置,未必会比现在的惠帝做得更好。”
“那若此次回去,那皇帝不肯认账怎么办?”
沈轩笑了笑,“我沈家从无反意,行事坦荡,问心无愧。若惠帝还是猜忌,恐怕他这江山也做不了多久,我沈家也必会另寻新主,就算现世不能得以善终,我也信后人必会为我等洗清冤屈。”
队伍行了不过一日,队伍分作两支,一支要继续西行去邻州,另一只是之前跟去北境的宜阳军和赤吴军,此时便要回去镇守江南。
等到宜阳军和赤吴军回到折冲府,他应该已经带兵入了关内,自不用再继续这假死之局。
沈轩目送着回江南的队伍,不禁想到还在临安的妻子。
也不知道她这些天怎么样了。
他虽是假死之后派人回去告知了她,怕也是晚了几日,
那几日她定是茶饭不思,睡不好觉。
等这件事了了,他得快些回去给她好好道歉。
前脚刚送走回宜阳军和赤吴军,后脚便收到了定州那边的消息,沈轩拧起眉毛,“可是定州那里出了什么事?”
来人说道:“回禀将军,不是定州那边出了事,而是临安那边.......”
沈轩心莫名揪起,紧紧攥住缰绳,“你说。”
传话之人也不再顾忌,“是夫人......夫人她并未回到沈家。”
周围温度骤降,徐立大气不敢多喘,只听身旁之人冷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将沈正忠让带的话重复了一遍,“回到沈家的只有夫人身旁的贴身侍女,那侍女说他们回临安途中遭人袭击,之后她与夫人分道而行。夫人曾对那侍女说,若是能逃出,便将消息带回沈家,派人回去找。”
沈轩声音已是有些颤抖,“可有找到什么?”
那人摇了摇头,“至今还没有消息,而且....”
“而且什么?”
“听那侍女说,那些人正是冲着夫人去的......”
空气一片冷凝,许久之后,一道声音传来,却满是戾气,“你说那些人是冲着她去的?”
沈轩自是想得到那些人为何要抓卫明姝。
很好,这些人还知道留后手。
怕他不死,竟然是想用她来威胁他。
可他既是放出了假死的消息,那些人抓了她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眼神逐渐变得慌乱,身子一震。
那如今她......
恐惧慢慢爬上心头,沈轩不敢再往下想,脑中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找到她。
那人继续说道:“沈老将军让属下带句话,将军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终生之事。”
“我知道的......”沈轩应了一声,眼底已是一片通红。
他此生认定了她一个,如何能放着她不管?
徐立说道:“大将军放心去找夫人便是,先抓到那些贼人,说不定还能盘问出幕后主使,末将先带人往冀州赶。”
沈轩丝毫没有迟疑,将事情同徐立安排妥当,当即带了几人,追上赤吴军,快马加鞭直奔江南而去。
因着要悄无声息回到临安,他们一路上皆是在山中而行。
快到临安时,沈轩遇见了一对互相搀扶的男女。
那两人身量倒都不矮,却是走得歪歪扭扭,皆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衣裳上满是泥土和血迹,脸上也都是灰泥,那女子肩上似还受了伤。
若不是看到那男子腰间挂着的腰牌,还有那依稀可辨的蜀锦衣料,沈轩差点以为是饥荒之地逃难而来的。
再仔细看了眼那两人的相貌,便发现了端倪,沈轩连忙叫住两人,“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两人似是都低头躲闪了一下,下一瞬似又都反应过来,相视而望,抬头起望去。
追影喜极而泣,“姑爷,你可算来了!”
沈轩愣了愣,看到下落不明的追影忽然出现在面前,又燃起了一点希望,下意识往四周望了望,声音中带着些期许,“夫人呢?可有和你们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