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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几人商议的那日,一青衣女子被婢女扶上马车,城门早已大开,京中仍然戒备森严,今日来往的商贾格外多些,长队沿着官道而入,不起眼的青蓬马车沿着商贾驶出城外。
那京兆府身着紫色官府的男子,调来了一批羽林军,正清点着人马下达着命令。
他身旁的随从送来一封信,那信件仿佛送得仓促,甚至没有密封,冯霆抽出信纸扫过那笔墨,眉头紧锁,向身旁的少尹吩咐了什么。
少尹大惊失色般,随即赶忙向皇宫方向而去,冯霆正了正神色,犹豫间将信纸揣入怀中,吩咐人手从从城门西侧绕道而行。
那辆马车停于长安城东侧,周围群山环绕,遮蔽住了刚于天幕升起的初日,宽阔的官道上只有一队商贾等在路旁,女子身子曼妙,玲珑纤细,缓缓走下马车,同身旁温润如玉的男子说着什么。
远处山头上,似有人影窸窣撺动,忽地一支箭射过,那男子似是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推搡在地,堪堪躲避,随后箭如雨下,商贾手持刀剑抵挡着四散而逃。
女子被人护送着钻回马车,车夫驾着马车拼命奔窜入林,一道黑影从车篷顶而入,马车木顶如薄纸般撕裂。
车中的女子站起身,却不似那般外表柔弱无力,袖中轻快地转出一把小刀,掰过那握刀的手腕轻扭,握住刀柄向那脖侧划去,黑衣杀手睁大眼睛,脚下一顿慌忙躲开,拍向女子的肩膀,青衣女子飞出马车,女子吐了口血沫,躲过飞来的刀刃,两人于林间缠斗,黑衣人腿上似是带着伤,不一会儿就败了下风。
远处马蹄声响起,一声令下,苍劲有力的箭从弩中呼啸而过,又射穿黑衣人的肩膀,女子面色淡然,手上用力一扯,抽开那人的面纱。
“阮公子没事吧。”爽朗有力的声音响起。
“无事。”阮文卿看了眼那唇上挂着血的姑娘,“追影姑娘可是受了伤。”
“无妨。”女子利索地撕下面皮,露出一张带着疤的脸,那眼角锋利,带着些冷漠,已然是另一副模样。
阮文卿盯着地上的那张面孔,“丘管事,哦不,或许是叫你乌明,或者丘明子好些?”
丘明子笑而不语,嘴唇微动。
追影大喝一声,“他要服毒!”随即掐上那下巴,毫不留情地一扭,只听咯的一声骨头错位声响起,那下巴已然脱臼,随即口中流出些黑汁。
冯霆自树林中驾马而来,身后跟着一队人马,看着地上跪着的那副苍白的面孔,戏谑道:“没想到还是个小白脸。”
“反贼已全部伏诛。”冯霆命令道:“回京。”
回京路上,阮文卿坐在那窄窄的露篷马车中,“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大恩不言谢。”追影扫了他一眼,似有些嫌弃:“你常年行走官道,一点武功都不会?一推就倒?”
阮文卿有些尴尬,随即恢复正常,“倒是会一些防身之术,只是不如姑娘练家子,力气着实大了些。”
追影愤愤,刚抡起拳头,随即又想到自家姑娘和这人的关系,嘴唇抖动着收回了手。
两人坐在马车内斗嘴,驾马于前的冯霆面色却并不轻松。
队伍临近城外,只见一青衣女子立于官道上,梳着姑娘的发髻,头戴面纱,手中还提着个药匣子,似是翘首以盼许久。
虽说已经布置好了一切,此次前去当没有多少意外,为了再稳妥些,她还是让县主给追影易了容代替她出城,也算是欠了魏姝仪一个大人情。
近几日沈轩总在书房,她总是睡不踏实,精神也没那么好,如今已是站的有些累。
队伍行至她身旁,卫明姝扯下面纱,看了看那顶已经破了篷顶的马车问道:“可还顺利。”
追影跳出马车,“顺利,那贼人已经抓住了。”
卫明姝上下打量了一番,“可有受伤?”
“受了些小伤,无妨。”
卫明姝看了看追影的手臂,拿出纱布简单地给包扎了一下,“姑娘家可不能留那么多疤。”
追影笑了笑,随后冷色看向那押解在队中的丘明子,她使劲一拍,将那人的下颚合上。
卫明姝浅笑道:“丘管事,好久不见,不知管事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丘明子不答,目光却是带着些轻蔑和疯狂,眼睛一片猩红,“夫人好手段,只是夫人有一点错了,我可不只想让你死,你们,狗皇帝,大黎狗官,迟早都得死。”
他笑得疯狂,无所顾及,那笑声凄厉尖锐,如那枯木林中的昏鸦,令人汗毛竖立。
卫明姝眯了眯眼,神色一正,“你巫骨寨虽为胡人所建,但既生于我大黎国土,当遵大黎国法,你寨子烧杀抢掠,勾结外族,大黎出兵围剿,巫骨寨并不无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