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烟就笑了。
季童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她偶尔露出孩子气一面的时候,沈含烟总是会笑,那是一种紧绷很久之后放松的笑容。
于是她对着沈含烟撒了个娇:“行不行嘛?”
沈含烟笑着说:“行吧。”
她从骆嘉远手里接过本属于她的那份早饭,对骆嘉远点点头:“那我就借花献佛了。”她叫季童:“过来拿。”
季童笑着走到她身边,把早饭接过去了。
骆嘉远看着她俩:“那我再去买一份。”
沈含烟:“不用,我都吃过早饭了。”她叫季童:“快去上学吧,要赶不上
第一节 课了。”
骆嘉远问沈含烟:“还是我扶着你走吧?”
季童警惕的问:“不会要去坐地铁吧?”
骆嘉远:“不,我们打车。”
沈含烟立刻说:“钱我来付。”
骆嘉远温和的说:“这个一会儿再说。”
季童和沈含烟分别走向两端,季童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骆嘉远扶着沈含烟走着,两人的身高倒是很般配。
季童又一脚踢飞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拎起手里的两份早饭看了看。
好哇骆嘉远。
原来骆嘉远在沈含烟的那份早饭里,放了两块巧克力。
季童一路走,一路拎着两份早饭晃晃悠悠,直到看到一个垃圾桶,她拎着早饭走过去。
可当眼尾瞟到一个流浪汉时,她改变了想法。
“喂。”
流浪汉坐在路边花坛上,没想到有人叫他,懒散的抬眼。
他明显愣了一下——清晨的阳光中,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娃娃般小巧干净的姑娘。
粉白的皮肤,齐刘海加玻璃眼珠,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总有一种怯生生的情态。
像什么呢,流浪汉想了一下。
哦对了,像那种白白的兔子,小嘴总是一耸一耸、很怕人的那种。
但是。
流浪汉又抬眼打量了小姑娘一眼,觉得她怯生生的表面下,真正的胆子可不小。
毕竟他不知流浪多少时候了,身上的衣服烂得不像话,长长的头发弯曲打结,垂下来几乎遮住整张脸,属于走在街上必须避开一切制服人员的存在,不然立马会被送去收容所。
至少他在这一片溜达了七八天,所有人看到他都吓一跳赶紧避开,唯独这个兔子似的小姑娘,有胆子上前跟她说话。
小姑娘晃晃手里的两个袋子:“吃么?”
流浪汉点点头,伸手想去接。
小姑娘手一躲:“我有个条件。”
流浪汉看着她。
小姑娘说:“你必须把这两份早饭吃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不要再让它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流浪汉点点头。
小姑娘就笑着把两份早饭往她手里一塞:“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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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季童去书房送牛奶的时候,沈含烟叫住她:“你过来。”
季童磨磨蹭蹭走过去:“不是叫我学习吧?”
沈含烟觉得有点好笑:“你怎么总担心我叫你学习?”
季童:“因为你是季唯民派来的奸……”
沈含烟替她把话说完:“奸细。”
季童小小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叫你学习。”沈含烟说:“我问你,今天早上的两份早饭呢?”
季童眨眨眼:“吃了。”
沈含烟:“都吃了?”
季童:“嗯。”
沈含烟:“行,你去吧。”
“啊?”季童又眨眨眼:“怎么了吗?”
“没怎么,你去吧。”沈含烟已经埋头于她的一堆书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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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季童上床的时候,随便扯了个毛绒玩具在怀里抱着,躲在被子里滚来滚去拧麻花。
滚了半天透不过气,猛一掀被子露出乱糟糟的一颗头,灯光下一看,她随手抓来的玩具是一只屁桃,两只弯弯的眼睛盯着她不怀好意的笑。
季童没想到自己被一个玩具看得更心虚了,小声嘀咕一句:“难道沈含烟发现了?”
发现她把早饭给流浪汉了?
不可能啊!沈含烟又没在她身上装监控。
第二天早上,季童发现了答案。
一大早在花园画完画,收拾完画板,季童准备去厨房做早饭,却看到那儿已经站了一个清秀的背影。
季童走过去:“你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怎么不叫我扶你?”
沈含烟:“我脚好一些了,扶着墙慢慢走没什么问题。”
“久站也不行啊。”季童嘀咕一句:“你干嘛呢?”
“你去坐着。”沈含烟说:“我来做早饭。”
季童愣了一下。
然后她反应过来,沈含烟是真的以为她每天早上没吃好。
这会儿沈含烟利落的打了个蛋,把一片吐司厚切,浸在蛋液里,然后拿出来扔到抹了一层油的平底锅里,顿时蛋奶香味就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