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阳第一次觉得这位学习优异的学生,性子有点琢磨不透,刚才和他一起上楼,也没见他礼貌地叫老师好,还爱答不理的,这会怎么如此热情。
“你好。”徐向阳礼貌回应。
宋柚把身体重量放在徐向阳身上,看着像是窝在徐向阳怀里。
追个男人差点送命,宋柚心里还埋怨季时淮昨晚的恶劣,催促徐向阳:“快点吧。”
“好的。”徐向阳以为她快承受不住,夹住宋柚腋下往前走,嘴上碎碎念,指责她不该浪费时间化妆。
“闭嘴吧你。”宋柚没好气回怼。
季时淮默默看着二人熟稔的氛围,脚步迟缓紧跟其后,待注意宋柚脚步虚浮,下到四楼时,状似无意地问:“宋老师,这是怎么了?”
宋柚知道他一直跟在后面,听他还有脸问,下意识想骂他几句,但刚刚和徐向阳斗嘴消耗不少力气,头一阵晕乎。
徐向阳脚步不停地回答,“发烧了,我送你们宋老师去医院,这几天降温,你也多注意保暖。”
季时淮脚步一顿,步伐加快,跟他们隔着一个台阶,一看就瞧见宋柚惨白如纸的脖颈,哪还有往日的嚣张。
他压下语气的关切,提议道:“我陪你们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份方便。”
“不用。”
徐向阳还没回应,一直养精蓄锐的宋柚先开了口,冷冰冰道:“和你不熟,不好麻烦你。”
这话成功地把季时淮钉在原地。
敞开的单元大门,一阵风涌来,季时淮穿着拖鞋,寒气从脚底往上冲,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柚在徐向阳携裹下,一步步消失,直到融入粘稠的黑夜。
他就站在一楼入口的台阶上,个子高高的,像一堵陈旧泛黑的墙壁,路过的行人不小心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根柱子,待看清是个人,脱口而出骂他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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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缓缓驶入流线般的车道。
宋柚斜睨徐向阳,没好气道:“你什么表情。”
徐向阳老老实实开车,笑道:“我什么表情也没有,就是觉得你这个老师实在是......。”
“嘁。”宋柚冷嘲,转头看向繁华街道,有人在跑步,有人在相携拥吻,也有人奔波忙碌,所有的热闹烟火都与她无关,她矫情地说:“我算哪门子老师,他又算哪门子学生,什么个东西。”
徐向阳听得一头雾水,介于宋柚阴晴不定的性子,索性什么也不问,尽责尽职当好司机。
等宋柚再从医院回来,已经是凌晨三点,细菌感染导致高烧不退,输了两瓶液才退到37°。
整个居民楼陷入了深度睡眠,小猫小狗都没力气再叫唤,月亮高悬,脚步声在走道细碎。
03门的狗应该是睡了上半夜,不太困,一听到声响,作死地用爪子挠门,又不敢大声狂吠,以免引起主人漫骂。
宋柚一改半死不活的状态,头不沉了,脚不重了,连胃口都有了。
徐向阳边走边叮嘱她:“医生说了细菌感染会反复,烧退了也可能两小时又烧起来,今晚可不能洗澡。”
宋柚还没蠢到今晚再洗澡,生病真不是人能受的。
两人正小声说话,宋柚还没掏钥匙,身后的门开了,咔哒一声,在夜里格外突兀。
徐向阳站得靠后,回过头一看,“这么晚了还没睡?要出门?”
宋柚钥匙插/进孔里,连头都没回,看着格外冷漠。
季时淮借着微弱灯光,不着痕迹看了宋柚一眼,镇定自若地有点话多,“嗯,我通宵写论文,一点也不困,写到一半,肚子饿了,正要出去买宵夜。”
“这个点马上要吃早餐了。”徐向阳又说:“出门别穿拖鞋,外面挺冷的。”
季时淮低头一看,“没事,我年轻。”
徐向阳:“......。”
宋柚推开门,先进了屋,像是没瞧见季时淮的存在,面朝徐向阳不耐道:“进不进的?”
“进。”
徐向阳提着一袋子药,礼貌地和季时淮道别,随即啪地关上了门。
苍穹透出了鱼肚白,悬高的残月渐渐淡了轮廓,世界开始复苏。
老旧的走道有一股岁月尘埃的气息,像个暮夕老人半醒半睡,只有季时淮清晰地醒着,没有一丝困意。
他拖着一双蓝色拖鞋,走进昏暗走道,虚虚靠着脱皮的白墙,耳边很安静,能听到自己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半晌之后,或许是累及,季时淮没像他说的那样去买宵夜,而是拖着双腿回了屋,门没关严,虚掩着,透着一丝缝隙,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他继续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宋柚一进屋就倒床上,烧虽然退了,但折腾一路精神不佳,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只露出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