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抱住衣服闻了下,也遮住了羞涩的笑,先进试衣间。农植龙向四面看,雁洄闪到一排衣架后。
随后农植龙拿了件衬衫,进了同一个试衣间,遮帘扬起的一角中,他们迫不及待相拥。
雁洄及时拍下了这副画面,大约等了四五分钟,两人正正经经地走出来,结账。
之后吃了饭,农植龙回国宾酒店拿提包,再一起去到一个被门市掩藏的小旅馆。
旅馆斜对角是门市的墙,雁洄缩在那里,举起相机。
等待老板找钱的时候,两个人搂腰做了些私密的动作,雁洄连拍了几张照,包括他们一起走进旅馆的画面。
收起相机,雁洄转身看到了阿戊,对街明明那么杂乱的布景,行人与车通行,他穿着普通。
她视线一眼就定在那个位置,阿戊就站在那里。
他微微笑着,意思是一切安好,没人跟踪。
雁洄抬手指原路,她要回去办点事。
阿戊就在街道那头,踩着同频的步伐,遥对着走了短短一程。
进了卖场没多久,雁洄提了个手袋出来,默契地和阿戊一同前往大巴站点。
坐上车,环顾四座,多是着瑶服的乡民,雁洄才真正松口气。
车内各人说着各人的话,很是嘈杂。
到地苏转车回渔具铺,阿戊进了溶洞,雁洄补觉。
到晚上才再次碰面。
书桌上放着一碗堆满菜的饭,雁洄低头将收集的报纸全展开,按时间次序,很是较真。
久久才想起吃一口,那碗饭估计都凉了。
“见来亮问出了什么?”阿戊开口,打断她沉浸的思维。
“没怎么问,就说了三句话。”雁洄回道,猛扒了两口饭,脸颊饱饱的。
“有收获了吧。”
“嗯!”雁洄边咀嚼边说,“麻风病不单对相貌有影响,还累及他的身体,手脚皮肤都有严重的萎缩,特别是肘关节,几乎无法弯折。”
雁洄演示了来亮当时砸桌的动作,双手跟摆锤一样,直上直落的僵硬。
阿戊想起那次抓来亮,他确实只有跑得快这个优势,搏斗力量很弱。但单单这个信息不能确认什么,阿戊再将前后事件联想,越想越觉得漏了许多细节。
“雁洄。”
雁洄正埋头扒饭,闻言,从饭面上露出两只眼睛。
“来亮口供说是引人入兽道,但我们都清楚,他是杀了人抛尸,且尸很可能沉在鬼喊谷。他因为生病手肘无法屈折,体能差,那他是怎么翻山越岭抛尸的?”
雁洄放下碗,声音囫囵不清,“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是有人帮忙,还是他不辞辛苦将人拖过来的。”
阿戊说:“他长居深山,又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像会找人帮忙。唯一的联络人农风丁腿有残疾,也不可能参与。”
报纸排好了,雁洄坐到椅子上,鼻间都是久存不去的油墨气味。
“阿戊你看。”
阿戊手撑桌沿,看密密麻麻的字中,万成矿业版块皆用粗笔圈了出来。
雁洄手指点过几张报,“从三年前开始,我去过都安的每个报亭,找过很多旧报纸,六七十年代地苏的水利工程并没有登报,一方水土的民生大事,怎么会没有报道呢?而这次顾建浩却带了记者前来,巴独的跌差发电提议也被拒了。”
说完,雁洄抬脸,阿戊低眸看着她,“你觉得万成矿业两次参与地苏水利开发,是为了掌控?”
“嗯。我们可以假设,万成矿业想在地苏控制什么,六七十年代有什么让他们顾虑,所以压下了消息。而今宣扬企业形象,是否是因某些事已尘埃落定?”
“什么事?”
雁洄低了脸,说话清晰了,“比如我阿巴已死,比如我……不敢再潜鬼喊谷,也无人会潜鬼喊谷了。”
阿戊听出了字句里的难过,他拉过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无声地一起整理报纸。
饭冷透了,雁洄推到一旁,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其实追本穷源,线索发散都有鬼喊谷。照片里相识的四人;瑶寨一夜消失;雁沅敛骨的真正原因,和雁崇一样死在鬼喊谷;你从鬼喊谷消失,重现于巴独。”
说到这里,阿戊已经猜到她下一步的动向。
“雁洄,你从三年前就开始计划了吗?”
“嗯,或许更早。或许就在雁崇为救我溺亡,我决定抵命的那一刻。”
雁洄轻松地说,一张张叠起报纸,放进书架。那个卖场的手袋挂在架侧的木钉上,她目光掠过去,心里裂出一些反驳,但很快又被她压制住。
“阿戊,这条路,我除死不能回头。”
这句话,似乎让她更坚定了。
*
农植龙晚上才到家,吃过饭洗了澡就要十点了,他对一直等着不睡的青苗说:“又不是小孩,为什么不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