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诡异的死寂中,她抢先问:“她怎么了。”
“我妈怎么了。”
吴韵微微低头,手抚上她的头,没有与她对视“你母亲,再半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
“你父亲不让我告诉你。怕影响你学习和……”
“当时是这样的。”把最重要的话说完以后,面前的女人很快恢复了平静,声音却仍微微有点暗哑,“我和你妈妈,一起搭了的士上街帮你和沈悦带东西,就是那些手链,衣服,手表啊什么的。回来的路上就出事了,当时那辆车过来时,慧安直接扑到了我身上,送到医院过了一夜她就不行了——”
“她想自杀?”祁落冷不丁地闷声接了一句话。
“你为什么……”吴韵惊异地看着祁落,“你为什么能这么想。”
“她是我妈。”祁落看她,眼眶微红,“我知道她是什么人。”
吴韵低头,未发一言。
乔慧安太强势了。祁落没由来地这么想着,或许男人那种诡异的自尊心接受不了乔慧安这种从小自强不息,优秀到毫无瑕疵的人。
她有些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来自手腕上空落落的陌生。她对爱的感受一直匮乏,只有外婆在她受伤时责怪的絮叨让她心口发酸。乔慧安在跟祁丰离婚后就一直在外经商,近几年又出了国,基本上没什么时间照顾她。
这半年来外婆对她的照顾,多少次从她身上看到了已故女儿的影子?她又是怎么忍受下来,没有告诉自己的呢?
她想,应该说些什么,所以她问:“我是不是该见她最后一面。”
此时吴韵正在电话里说些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大清了,直到一道声音如雷贯耳般撞入她的耳膜,在她耳朵里激起阵阵回声。
祁丰的声音,她父亲的声音。
“阿姨,把他电话给我。”
祁丰的声音在她耳边清晰作响:“小落,你不要难过”
多荒谬啊。
她冷笑了一声,手背抵在白色的墙面上,指骨苍白,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你别在这假惺惺的,我怎么样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祁丰挂掉电话后,吴韵蹲下来,用手捂住祁落的脸。
“你不难过吗,小落。”
“不知道。”祁落轻声回应道。
她应该是爱自己的母亲的吧,她暗自猜测着,不然心里这股子空落落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可是这真的是爱吗。
为什么乔慧安从不会对祁丰有任何反驳,为什么祁丰对她撒气的时候,乔慧安只会拦着不会对祁丰发火。
她不会害怕,但是祁落知道她也会一个人在夜里默默流泪,三四十岁的女人很少表现出脆弱,可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执拗,坚强,像极了她的母亲,而祁落自己,也像极了乔慧安。
祁落再次将眼神投向坐在沙发上的外婆。
是啊。乔慧安在她面前寻死觅活过很多很多次,她已经习惯了乔慧安可能说没就没的事实。只是面前这个头发苍白的小老太太,第一次听见这噩耗的时候,得多心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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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是不是牵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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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午有比赛。”她抿了一口水,平定了心情后她的整张脸都略显苍白。
“你这样还去吗。”吴韵担心地看了看她,“不会影响比赛吗。”
祁落摇头,毕竟祁丰和祁冀也要参加比赛。她在这个紧要关头拼了小命也要去。
“阿姨,回去陪陪小悦吧,她知道您回来了可高兴了。”她揉了揉太阳穴,柔声说道。
吴韵点头:“这个点数小悦也该回去了。”
“您知道她出去了?”
“她跟我说吃完火锅她陪你去买东西。”吴韵看着空手进门的祁落突然一愣,“她陪你去买东西?”
完了,这个沈悦,撒谎撒谁不好。
吴韵正打算打电话去问,转念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不是喻铭那小子回来了?你俩确实中午去吃火锅了没错。你身上有火锅味。”
祁落忙站起身,打了个哆嗦,支支吾吾道:“啊,我们没买到……她可能是先回去了。”她转身去房间里抱事先准备好的演出用的裙子,一边小心在心里念叨着沈悦好好活着。
喻铭和沈悦又是对欢喜冤家。因为在国外,心态便开放了不少,吴韵对他俩的事一直算是无所谓的态度,只要成绩没什么影响就无所谓。但是之前喻铭的事情真的让吴韵彻底对这个男孩子抱有十分敌意。
因为喻铭在南区的小混混里爬摸滚打过一阵,家里有钱,也不太管他这件事,只要他成绩说得过去怕是根本不管儿子在外面惹了什么问题,只要钱能摆平就行。但在吴韵看来这是原则问题,她绝不能把女儿交给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