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雾(165)

最后总结一句。

“哥们,你红了。”

哪有这么容易红?江翊嗤之以鼻,等剧播完,热度还不是说退就退?

路绾倒是担心起来,说这么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一个学生来说总归是不好的,可看江翊那无所谓的样子,也不好去说什么。

况且她如果让着意信息部出手,那边的人如若查过来,江翊与着意关系不菲这件事暴露的更快。

兜兜转转半个月过去。夏日的阳光在六月下旬变得格外耀眼――祁落最讨厌的艳阳天。她说这天气太热,像是置身于烈火,又让人莫名烦躁,阳光太盛,也容易晒伤。

六月二十三,高考成绩释出当天,乔苒来电话了。

电话里乔苒的声音不复以前的轻快,江翊以为是她没考好,却听说她轻轻松松过了b市电影学院文化课分数线。

“江翊,你以为我的成绩要特意过来告诉你?”

她似乎在平复心情,嗓音暗哑着,却在挖苦。

“今天,祁落出殡。”

这不是消息太突然的缘故这,是任何一个人听到都会瞠目的消息。

仿若心脏漏跳一拍,江翊伸手去拉开房间窗帘,手指却捉不住厚实的布料:“你说什么?”

明天高二会考,公立学校放假,三中也不例外。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她黯然失笑,“你当真不关心她了?没几天活头的,那场车祸之后。”

“她清醒的时候不让你来,说死了也不要再见你一面……可我觉得你还是得去她墓前,”

稍作停顿,她在想说辞,“去看一看。”

这种艳阳天是不可能下雨的,他想。可是心口总有一隅湿漉漉的,却不知为何。

他呆站在原地,半晌没能搭上话。

“……我知道以你的情况来看看她不太可能――反正你也见不到她了,照片什么的,她也不常拍,你那边要是有……”

乔苒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还留着……就发给我们一份。”

“我们也想……”

她似是哽咽,声音断断续续,“留个纪念……”

留什么纪念。

他把手机放在桌面上,似是有些迟钝的打开相册,哪有什么照片。

她既是不喜欢拍照,又哪里来的照片。

五年过去,手机虽换了两次,每次都保留了图片,翻到最后竟是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我们不强求你――!”

乔苒执拗道,似乎手机在被人抢夺来去,“你别拿我手机……我告诉你,我就是要说――”

听不清是谁的声音,低低叹了一声,转瞬即逝,继而一片安静,乔苒也仿佛失去了力气,又似乎是不敢等他的回应,敛了声息。

只剩下时间流逝,一瞬间的永恒。

“小翊――”

路绾在楼下喊他,“好像有封信,是你的。”

信?

他还是一言不发,这时手机显示沈悦来电,他便随便敷衍了乔苒一声后转接了沈悦的电话。消息已经传到了沈悦那里,他不知沈悦是个什么感受,只听女孩子带有一点点沙哑的声音:“你去吗。”

去吗。

他有些迷惑。

江翊垂眸,把手机夹在肩上,两手拆开那封信,里面有一张薄薄的卡纸――一张明信片。

“我收到一张明信片。”

他不紧不慢的说,“你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吗。”

沈悦刚准备说我怎么知道。

却又想起N市博物院,仿造的民国街,做旧的书桌上,在那成堆的明信片里,被挑出的那一张,在暖橘色灯光下的柔和光晕。

她颤抖着开口,心脏剧烈跳动:“我居北海君南海――”

江翊接道:“寄雁传书谢不能。”

他声音温和,似乎是波澜不惊,他却深知自己嗓中浸润的惊涛骇浪。

桃李春风一杯酒,

江湖夜雨十年灯。

沈悦带了哭腔:“春游的时候……在N市……”

他是知道这首诗的。

他也是认得祁落的字的。

一封寄了两个月的明信片。

祁落。

既是做戏,是因为没有料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还是没能想到这明信片寄的如此之慢,才能在这一日,让我收到这封不知所云的来信?

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所谓离别,究竟仅仅是不再见面,还是身体上的告别。当灵魂从躯体上抽离,□□和经历都成为过去式,自己与自己是否也可以进行一场盛大欢愉的告别?

他只是浅浅看了一眼祁落的墓碑,没有纂刻上自己的姓名,只是用一小段英文取而代之。

多荒谬,多空白,多荒芜。

可那是她的无字之碑。

这盛夏,也不剩下什么了。

黑色的伞能遮住落雨,遮不住倾斜在伞外的靡靡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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