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你在江家的生活还好吗?”
“你是他,却又不是他。”
“睡醒了……”
她喃喃回忆着信中的字句。
“就要”
“喊爷爷……”
“藕白色的胳膊……”
不对。不对。
这不应该是一个四岁孩子……不该是一个四岁孩子,应该有的……行为。
你在江家……
十岁……十七岁,七年前的程远川,为什么会知道江翊一定会回到江家?
……江家,江宇的江家……还不能称为江家。
所以那个江家……也只有……
像春日泥土中的种子,等待着最后一滴露水的催生,即将突破土壤……
忽然手上一颤,出神之下竟是没稳住手中的水管。
走的匆忙,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她有些恼火地扔了水管,拍了拍几乎湿透的短袖上衣。刚才的事儿还没想完,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祁落是谁?一点儿水能阻挡祁落思考?
所以等到江翊回来时,就看到祁落对着花圃发呆,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水浸透,她却浑然不觉。
“你……”
不冷吗?
祁落猛然回头,忽觉眉眼中戾气太重,又蓦地把头转回去:“嗯?”
江翊在她身后,伸手把她拉过来:“把衣服换了。”
“没带。一会儿就干了。”
“……”
江翊就这么在她面前把身上那件短袖脱了,丢到她怀里:“去换了。”
“??”祁落看着手里的衣服,瞳孔地震,“啊???”
江翊,就这么,脱了衣服!在她面前!
天啊。
她默默转头:“有必要吗……这么热的天气,我在外面站一会儿也就晾干了。”
“你脱什么衣服啊……”
好,脱衣服。
好。
祁落默默想着,她这经历这是得多人神共愤……
比如前几天她还在三中表白墙里看到了一大串:“表白高二十三班江翊!打篮球掀衣服擦汗时的腹肌……”
“……”
“表白高二十三班江翊!下凡造福人类的顶级帅弟弟!”
还有高三学姐如是发话。
她是有些私心的,比如怀里这件衣服,沾了江翊气息的衣服……
算什么。
她想到等会儿要说些什么,心下就一阵发怵,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幸福,却要被她亲手摧毁。
很多年之后,有很多人告诉她,当年的她可以跟江翊站在一边,并肩作战,或许结局要比现在好很多。
可那样不行。
她始终不是能并肩作战的性子,与人同行无异于带了个累赘……又或者说,瞻前顾后,不是她的风格。
江翊是重要的人,是非常重要的人,正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行事风格,过于奋不顾身,甚至于已经有了自我毁灭的趋势,她才更加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决不能带上江翊。
江翊的衣服对她来说太大。本就是oversize,这会儿到了她身上就是麻袋,连大腿都能遮住一些。
她从房间里出来,江翊接过她的湿衣服,挂到衣架上。
一切看上去都是温馨平和的。
这时候已经是六点,江翊把灶台收拾好,就带她出去。
隔壁已经亮了灯火,屋顶冒出了袅袅炊烟。此刻正有人推开他们小院的围栏,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张姨。”江翊上前一步,“正打算去找您。”
被江翊称作张姨的女人四五十岁,怀里抱着一捆看不清的绿色东西,祁落揉了揉眼,推后了一步。
“带了人过来看你爷爷?”
“嗯。”
祁落无奈,只好出来规规矩矩地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女朋友?”
江翊嘴角噙了笑:“是。”
算是吧。
祁落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突然失语。
张姨走了之后,江翊抱着那捆东西,进来摸了摸她的头发,略带讶异:“这衣服这么大啊?”
“以前没觉得你这么矮啊。”他带着促狭的笑,伸出手比了比,“到我肩膀上面一点点。”
祁落闷声:“20厘米。”
哦对。
江翊把怀里的东西放到灶台上:“晚上给你做饭吃,爷爷之前教我的东西。”
祁落看他把外面的袋子拆开,脸色微微一僵,随机伸了手:“江翊……”
“嗯?”
“不要。”她似乎在耍脾气,眉眼里敛着一点点生硬的柔软,“不要白菜。”
不要白菜。
似乎是在提醒她,一条路的走向。那棵青翠欲滴的白菜此刻扎眼地在她面前,闪着诡谲的光。
江翊没听到:“什么?”
“……”
她攥了江翊的手指,忽又放开:“没事。”
“我看错了,我以为上面有个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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