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落坐在靠近小区大门的凉亭里，似乎是在盯着游鱼发呆，竟然没察觉到他走近。他在她身边坐下，她才突然惊动：“结束了？”
“走吧，送你回家。”他起身。
祁落微微蹙了蹙眉，提了声音：“喂，我问你话呢，怎么样了？”
江翊只是走，直到出了小区门才转身看她：“没怎么样。”
祁落似乎有些怒意：“你跟你妈妈说清楚了没有？”
见他不回答，她心知他恐怕还是没彻底缓过来，便放缓了声音：“她不怪你了，是不是？”
江翊点头：“说清楚了。”
“别难受了。”祁落试探着摸了摸他的脸颊，“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你就还是江家的混世大魔王了，你和念念一起为非作歹。”
“我跟她哪里一样？？”
“对对对，不一样。”她顺着他，“你跟她当然不一样啦，我最喜欢你。”
江翊：“……”
嘴角却不可抑制的有些上扬。
“你最喜欢我？”他带着笑意问她，神色里带着些不可抗拒的意味，“真的假的？”
祁落皱了皱鼻子：“假的。假的要死。”
不知道为什么就又追打了起来，在这条很长很长，不知道要延伸到何方的路上，迎着梅雨季节晦暗的天，和空气中拂面而来的湿气。
我最喜欢你，也最爱你。
没人比我更爱你。
祁落如此坚信着，也坚信着江翊会如此。
江翊是不让她乱跑的，雨地湿滑，他替她打着伞，把她揽过来：“别乱跑，淋湿了。”
“哎呀别拽我。”祁落推开江翊的手，“我会走路。”
没人会在意这一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江翊会忘掉这一天路绾的话，又或许会永远记得，却选择把它埋藏在心里，再也不去提起，或许很久很久以后她会记得这么一天，江翊俯在她肩头，露出少有的无助，或许她会记得这一把永远倾向于她的伞，连同这梅雨季节的阴阴的冷风。
江念的甜甜圈是顾思晓给的，他们一人一半，似乎是要祭奠和封印一切死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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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横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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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课间的篮球赛，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去看。
江翊却不知道这一次她为什么没有和沈悦过多言语，只是盯着他看。
他下场的时候她给他递水，他抢了她的可乐，说含□□，你能喝吗。
她说，就抿了一口，剩下的都是你的。浅尝一下嘛，浅尝辄止。
她眨了眨眼睛，神色如常，字音发的干净利落。
浅尝辄止。
江翊指了指远处的背包：“你把我包拿过来。”
背包拉链上还悬着金属钥匙扣，和她包上的是同款，他从里面拿出瓶酸奶：“你喝这个。”
祁落眨了眨眼睛：“好吧。”
他似乎又想凑过来说些什么，祁落忙轻推他一把：“你离远点。有老师在，小心被看到。”
远处有几个班主任，站在人群里不知在说些什么，江翊点头，把包放回她怀里，退后两步，似乎又要逞个能：“你怕什么？最多被叫家长。我没见过你爸你哥还是你没见过我妈我妹？”
祁落：“去去去打你的球去。”
江翊冲她咧开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少年的旋转，飞身，投球。
少年脱掉了外套，只穿了件黑色短袖，却如同一团燃烧的火苗。
少年连发丝都是会唱歌的，在暮春的季节里做跳动的音符，足以证明她整个春天的存在。
最后一次。
她无法欺骗自己，她还想要与他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未来。
她攥紧了手机，在裁判员吹哨时拨通了祁冀的电话。
“哥，我到底是谁？”
知道盛景的事，是在那个午后，阳光正好。
她起身离席，并没有选择留下来等候换衣服去了的江翊，电话里的声音，来自祁冀，又仿佛来自于亘古，透露着失真感。
祁冀说，你真的要听吗。
祁落退出通话，点开手机上拍下的图片：“其实一开始我是没意识到的，刚刚我又特意看了一眼江翊的手机。”
“你发给我的复查书，和他的不一样……为什么发给他的那一份有一个备注，发给我的时候被抹掉了？”
“备注上写其父亲有心脏病史，”她轻轻笑了一声，“祁丰有心脏病？我怎么不知道。”
祁冀沉默了一瞬：“不是。”
“你告诉我。”祁落把声音放缓了许多，“我妈妈不让你告诉我？还是你不想告诉我？祁丰知道这事吗。”
“知道。”他只回答了这一句，“你没出生的时候他就知道。”
“只有我不知道。”她喃喃道，“要不是我今天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