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打从出生就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囚笼里,只有少数长得好些的幸运儿能出去几次,见见世面。
神女拍着地面,想要奋力呐喊:我给了你们自由,快走啊,你们为何不出洞!
剑神站在人群的最后,似乎听懂了她要说什么。
“她们出去之后,又要去哪里。”
神女顿住了,回转过身,艰难地想要站起来,剑神上前去扶她,接过她手中的碧玺。这时剑神在她耳边,借着碧玺的哭声,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什么。
神女仿佛下了很大决心,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随后她走向那些女子。
她仿佛第一次使用她的脚,走起来一摇一晃,向那些女子们打手势,说着什么。
这些手势是地窖里女子发明的交流信号,和外界哑巴所用的手语完全不同,她用浑身的力气比划着,那些女子最初是神情麻木,突然是愤慨,最后脸上一点点爬上喜悦。
她抹了抹眼睛,此时此地,鸦雀无声。她哭是因为从没见过这些人脸上出现过喜悦的表情。曾几何时,她以为她们都不会真正的笑,可原来喜悦是人生命的本能。
一张张泥灰色的脸露出了幸福、平静又安详的神情,随后她们互相打起了手势,开始讨论无比重要的事。
“暂且不要打扰她们,你们先去把自己的东西都找回来吧。”剑神说,“顺便再审一审这个陆亭威。”
林煦等人拖着陆亭威出去了。
从他口中逼问出了自己乾坤袋、武器,以及道阳的宝贝酒囊的下落。
全部取回之后,道阳拔剑,把这老头踢到柱子上,用剑尖指着他,陆亭威不敢不从,把真相全都吐了出来。
那神女本名叫做陆长思,是陆亭威几百个女儿之一。
她是天生的石女,不能生儿育女,因此成了陆家的耻辱。
陆亭威把她从族谱上踢出去,但又不甘心平白多养一个没用的人。为了让她变得有用,就想到一个歹计。
他命人把活着她分裂成八块,在月圆之夜用特殊的方法封进八座石像里,再用深渊的力量加持石像。
陆长思恨死了陆家的男丁,她诅咒陆亭威每年要死八个有他血脉的男丁,诅咒陆亭威总有一天不得好死。
为了平息她的怒火,陆亭威每年在她的祭日前后都要向八尊神女像献上八个陆家男丁的性命,这八个男丁就是整个府上修为最低下的八个,为了掩人耳目,起了个名字叫“八珍”。
因为她毕生没有见过阳光,还要把八尊石像都摆在地面上能看见阳光的地方,黑夜降临之后,还要点起火把,保证她能有光线。
最开始夜里下雨,火把熄灭了。第二天陆亭威最器重的儿子就意外落水去世。陆府里人人都认为,这是神女的愤怒,他们不敢讨论。
后来只要下雨,陆府就派仆人去给她的火炬打伞。
有人提出用防雨罩的灯笼替换,但很快悲剧又发生了,这回是陆家的仓库起火,许多珍宝付诸于烬。有人猜测陆长思平生最讨厌拘禁的东西,在她眼中那灯罩就是关押着火焰的牢笼。
从此,分裂成八个的陆长思成为了陆府的契主。
哪怕其中一个有意外,还剩七座石像可以维持。
陆亭威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想不到世界上居然有能毁灭一切的剑。
道阳听完这个故事,没有发表任何感想。
他把陆亭威脖子上的血管挑断了。
玄正第一次看到如此冷酷的道阳:“我还以为你会多说几句,再……”
道阳说:“为何要多说。你有意见吗。”
“没有。”
“你还能想起来我叫什么吗?”
“当然,我怎么可能忘记你的名字?”玄正疑惑,道阳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道阳收剑转身,整个人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松弛。
半晌,道阳伸了个懒腰:“都是什么事儿。待会儿我要写封信问问追月长老,他家都是些什么破烂亲戚。”
那假哑巴对着那陆亭威的尸体拳打脚踢,林煦拍着陆成南的背,后者还在间歇性干呕。
陆成南万分自责。他把大家牵连进来,还差点害了碧玺,他就十分想以死谢罪。
以及在那个细雨飘落的夜晚他和林雅照说的那些话……求求了,他不如还是失忆吧,或者让林雅照失忆也行!
陆成南满面纠结,尤其旁边林雅照还在照顾他,他真的很想说你别照顾我了,我不配。
他张了张口,半天没想好要对林煦说什么。
林煦却先他一步说了:“子傅,不是你的错。”
陆成南:……
“不是你的错。”林煦漆黑的眼睛犹如深潭,“这一切很快就过去了。我们向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