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还没想到,”别笙微微坐直了身子,“殿下先欠着好不好?”
巫庭凝视着那双明亮狡黠的眸子,捏着棉袜的手指微动,应了下来。
得逞之后,别笙弯了弯眼睛,卷曲的长睫下眸光熠熠。
小狼崽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巫庭看着他身上脏兮兮的衣裳,“先去洗洗再上榻。”
别笙这时候倒是乖,“哦”了声从床上爬了下来。
洗完后随意取过布巾擦了头发,也不等干,只坐在院子里的木墩上,由晚风醺去,惬意的不得了。
若是这时候小崽肯让他抱在怀里吸吸肚子,就更好了。
过了一会儿,巫庭也过来了。
他没再搬凳子,直接在门槛上坐了下来,“怎么不回屋?”
别笙见巫庭坐的近,直接靠在了他的肩上,手指插·入他的掌心,轻轻晃了一晃,“殿下感觉到了吗?”
巫庭怔愣了下,“什么?”
“有风钻进去了。”
别笙脸颊在他肩上蹭了蹭,带着柔软的、沐浴后的干净气息。
泛凉的风调皮的绕在指缝,有些痒。
巫庭紧了紧手指,将别笙的手完全包了进去。
不一会儿少年的手心就被烘的汗津津的,他垂目望着自始至终都被牵的紧紧的手掌,忽然道:“有点儿冷。”
巫庭微微侧了身子道:“过来些。”
别笙往他怀中躲了躲,贴着他的胸膛道:“还冷。”
巫庭也觉得风有些凉了,“回屋吧。”
别笙拉住他,慢慢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没事,这个也暖暖就好了。”
只这样一来,几乎整个人都嵌在了巫庭怀里,只能瞧见一截细细的颈。
两人静静吹了会儿风。
巫庭后面又碰了碰他的后背,觉出凉了忙抱着人进屋。
本想直接将人放在榻上,路过中间的圆桌时胳膊被戳了下,“我今日看书时有些地方没有懂,殿下可以给我讲讲吗?”
巫庭把他放到圆凳上,“哪里不懂?”
别笙起身拿过书墨,翻过几页道:“夫鉴周日月,妙极机神,文成规矩,思合符契这里。”
巫庭看了眼,目光透出点儿讶异,“怎么忽然看起这个了?”
“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也出来这样久了,总也在读四书五经,便想换个别的看,”别笙摸了笔道。
巫庭听到别笙的话,轻轻在他鬓角摩擦了下,垂目思量片刻,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而是引导一般的道:“你可知这一篇取自何处?”
别笙回忆了下道:“是《征圣》篇。”
巫庭又问:“征圣何解?”
别笙拧眉,有些不确定的道:“可是征求圣人的意思?”
巫庭摇头,“若想读懂这里的文章,需得结合上下,《原道》篇以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开篇明理,这一篇则是承接于此,征在此处作验证讲,验证圣人为文何如,若明白要处,这里便不难。”
别笙听得似懂非懂,但总归明白了三四分,“有些懂了。”
“那你说说此处何解?”巫庭指着别笙方才问他的地方道。
别笙斟酌了会儿,才道:“圣人观察日月天地,窥得十分玄妙的道理,文章成其规范,思想符合文势,思为花萼文为实,自当一体,不可泛论。”
巫庭听完眼底爬上了点儿笑,虽说解句还有偏差,但其中真意确是理解了,他“嗯”了声,道:“还有何处?”
别笙拿着笔将方才的东西记下做了注解,这才翻到下一面,“还有这里。”
两人就这样一径到了深夜。
别笙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渗出了点儿水色,又懵又困,“殿下……”
巫庭“嗯”了声。
别笙将毛笔丢开,在书页上蘸了一团墨,差点儿将方才的注解给晕了,还是巫庭及时将书拿开才免遭了一劫,“想睡了。”
话音含糊,若不是巫庭离得近,都听不清说了什么。
揽住往身上歪的别笙,先将人抱到床上,又拿布巾沾了水给他擦了擦沾了磨的手才放人睡下。
将笔墨归置妥当,剔灯入帐。
一连多日俱是如此。
渐渐的,别笙也适应了这里的日子。
月余过去,寝卧砌了青砖,西厢也被改成了书房,两人仍是在一处睡,如此本不合规矩,但院中只别笙两人居住,无人管束,便也这般了。
到了巫庭休息的日子,也不必骑着马回城这样麻烦,两日暇余足够歇了。
四月里天气愈暖,别笙一连在小院里这么久没出去,早待不住了,见巫庭休息便拉着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