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龄解释道:“他们追的太紧,等出去之后尽是平地,躲藏之地甚少,这样下去,很快会被追到。”
别笙闻言眉毛一点一点的皱了起来,他知道沈长龄分析的不假,在他们两个现在都受了伤的情况下,想要逃出那些侍卫的追捕确实很难,因此思量过后很快点了头,“好。”
有了决定之后,两人不再犹豫,当即寻了条小路,重新折返回去。
回去的路上要平静许多,只两人也并未跑的太远,摸索着走了两个时辰就停了下来。
他们只两个人,也没有探子,自然也就不知对方是什么情况。
这样一来,无论做出什么决断都要凭借对局势以及人心的把控。
短短的时间过去,沈长龄的脸上已是遮掩不住的疲惫。
也多了从前没有的沉静。
沈长龄选择的地方是一处山坳,四下荆从树丛掩映。
即便离的近了也不会发现什么。
算得上是一处躲藏的好去处。
到了这时候,两人总算可以稍微松下些气。
别笙此时的脚踝当真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了,但他也顾不上这点小事了,扒着沈长龄的衣裳就要看他的伤。
沈长龄对别笙没有防备,一下子就叫他掀开了外衫,“你做什么?”
别笙看见沈长龄肩膀上湿了一大片的时候心下遽然一跳,也就没听见他方才说了什么,他小心检查了一下伤势,轻声道:“我们得快点去医馆了。”
失了这样多的血,别笙实在害怕。
不觉间眉间打了拢,有些不敢去想那样的后果。
沈长龄目光落在别笙那双盛满了忧虑的眸子里,心下莫名一跳,说不清那种感觉,好像干涸的土地,迎来了一场汛期。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受,只是随着心意笑了一下,“放心,我总要撑着回到父王的封地,做我的豫章王世子,哪里这么容易就丢了命。”
听着这些宽慰的话,别笙心中的担忧并未减轻多少,但都到这时候了,也不好说一些丧气的话,“那说好了,你一定别有事。”
语气鲜有的认真。
沈长龄看着别笙这样正经的样子,又是禁不住一笑,这笑容不同于往日的冷笑又或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只是单纯的勾了勾唇角,看着有点儿傻气。
只当事人却半点儿不觉有异,他视线往下,触及到别笙的那截肿得大高的脚踝,不由往他那边挪了挪。
想到明明别笙脚踝上肿的那样厉害却还是先顾及自己的伤,心下不由咂摸出了点余味,“知道了。”
虽然只三个字,却应的也很郑重。
说完之后便要去揽别笙的肩膀,别笙看着他的动作,连忙制止,“你胳膊还要不要了?”
沈长龄见他一惊一乍的模样,只能悻悻收回了胳膊,“现在倒是管起来我了?”
别笙敲了下他的手指,“怎么跟小姐说话呢?”
“你还有没有点尊卑之分了?”
尊卑之分还是以前沈长龄挑弄别笙时说的话,此时返还到自己身上,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看着绷着脸、兴师问罪的别笙,没觉出冒犯,一双凌厉的眉眼反倒是流出点儿笑来。
他不说话别笙却是要说的,他点了点沈长龄的胳膊,问他:“怎么不说话了?”
沈长龄:“……”
他叹了口气,甘拜下风,“主家管小厮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实在不该置喙。”
别笙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沈长龄看着别笙转眼就又摆上了小姐的谱,很想叫他收敛一些,但料想对方也不会听,只能顺着他应了声。
两人小声说着话,时间便打发的快一些。
夜很深,转眼却又过渡到清晨。
不多时,最东面跃出了一线曙光。
山林中也陆陆续续多了些鸟儿的啁啾鸣啭。
沈长龄靠在土坡上,取出那位妇人给的布包,拿了个粗面馍馍出来,他将馍馍掰开分成两半,其中一半自然给了别笙,“吃吧。”
自家蒸出来的馍馍都很实在,一个吃完差不多能有个半饱,只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进城,这才省了些,别笙接过之后,也没有吃的很快,一来粗面喇嗓子,二来吃的慢了,到最后还能尝出一丝丝的甜味儿来。
“诶。”
别笙吃着吃着,拿胳膊碰了沈长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