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娅点头答应着,犹豫了一会儿,又问明煦:“那......你给我讲讲,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吧。”
明煦正愁没有听众,他一肚子称赞贺雁来的话无人倾诉,憋得难受呢,闻言立刻兴奋得蹦起来:“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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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雁来设的局,在明尘成功提着吉达的人头回来时彻底展开。
当时明尘不仅神不知鬼不觉地阻挠了云荣王的讯息,他的手下还为贺雁来带回了一个震撼的消息。
嫣然自刎了。
当时贺雁来擦剑的手一顿,缓缓抬头,一字一字地重复:“自、刎?”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千里瞪着眼睛,不敢相信,“昨天篝火晚会上,她还好好的呢,怎么会......”
回想起那晚女孩儿望向自己时那悲切无奈的眼神,贺雁来缓缓合上眼眸,在心中叹了口气。
并没有过度放任自己在嗟叹中,贺雁来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沉思片刻,当机立断:“那我们现在就出兵。”
“现在?”闻讯赶来的子牧正好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诧异地反问道,“你们兰罗的轻骑兵还未到,现在就出兵是否太莽撞了些?”
贺雁来不答,而是转头问千里:“小狼觉得呢?”
千里抬眸看着贺雁来温和信任的眼神,又看了看子牧怀疑的脸,略微思索一番,生疏地提出自己的看法:“雁来哥哥是觉得,现在嫣然别吉刚死,云荣王骤然痛失爱女,定会方寸大乱。加上玉成还躺在床上,无法替父指挥,我们现在出兵,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贺雁来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暗暗赞叹千里的一点就通。
太聪慧了,千里的成长速度真的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警惕起来。
子牧则眉心微皱,转头凝视着贺雁来平静的面庞,确认道:“你有多少把握?”
“六成。”
“太少了。”
“够了。”
子牧一愣。
贺雁来已经起身,为千里紧了紧胸甲,低声在他耳边道:“等我回来,你就在这里好好的。”
千里一双绿眸闪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沉默地回馈给贺雁来一个紧紧的拥抱。
“子牧王子,等我兰罗兵至,还劳烦你指引一番,让他们前来接应。”贺雁来轻轻放开千里,手还不舍得松开,转头对子牧说。
子牧烦躁地皱着眉头,破罐子破摔道:“行,赌一把就赌一把,二爷知道了。”
贺雁来微微一笑,没有再多夸海口,带着明尘和抱剑,沉默又整肃地走了出去。
而此刻,天边才刚刚擦起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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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正如贺雁来所料。
云荣王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抹了脖子,一时间目眦尽裂,三两步冲到嫣然面前,努力按住她的脖颈,试图压住从中汹涌喷溅出的血液。他手腕颤抖着,老泪纵横:“嫣然,嫣然......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
可是他怀里那个恬静的女孩儿再也不会用那双幽怨淡然的眼眸望着自己了。
云荣王眼前一黑,直接晕厥过去,又引起了一阵惊慌。
宫女们的尖叫和侍卫们急着喊大夫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闹了个天翻地覆,惊呼声即将划破长空。
群龙无首,不知混乱了多久,一个侍卫浑身带血、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抬头环视一圈都没见到一个能拿主意的人,一时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干脆膝盖一弯跪在地上,哭叫着:“不好了!不好了!兰罗合敦带着兵马杀回来了——”
兰罗合敦?
那个代步车上的残废?
这句话带来的信息量让众人更加慌乱,大家面面相觑,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种绝望之前的惊惧,又在他眼里看到自己如出一辙的表情。
大厅内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极度之恐慌如同一个胀气的马皮袋,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在爆炸之前,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护驾——”
嘭——
宫门猛地被人从外撞开。
来人显然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幅场景,眉头一挑,又扫见了人群中央倒在血泊中的少女,和旁边昏厥的男人,眼神暗了暗。
随后,他对着屋内的人温和一笑,客客气气地说:“我本不爱杀戮。投降者可留一命,不愿叛变的,也可以自行了断。我数三声,劳驾你们做出选择罢。”
说完,他微微上挑的眼在厅内环视一圈,将众人各色的表情都收在眼里,轻轻开口:“一。”
几个太监率先跪了下来。
“二。”
又有几个人膝盖一软,跪在了其他人拔剑自刎的血泊中。
“......三。”
贺雁来点点头,右手举起在耳边做了个“来”的姿势,他身后的将士立刻领悟了他的意思,二话不说便从贺雁来身边掠过,沉默地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