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雁来轻笑一声,冰凉的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方向:“我来啊。”
“你......”千里下意识地望向他的腿。
贺雁来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向谦和的人罕见地露出些胸有成竹的姿态来:“三天足以。更何况,二王子这么些年韬光养晦,养出来的精兵也非等闲之辈。有时候,将士不在多,而在精。我留在兰罗的贺家军听我有难,也一定会赶来,到那时候,此局可破。”
说这话时,贺雁来眼眸中燃起一股浓浓的狂傲。
千里一时间没辨认出这是一种对自身强烈的自信滋生出的狂放。他只知道,现在的贺雁来眉清目朗,势在必得,仿佛世间万事都不能奈他几何。
非常地......
迷人。
千里喉咙上下吞咽了一次。
就在此时,门被人从外轻轻敲响。
门外,子牧单手叉腰,另一手叩着庙门,眉宇间一片烦躁,““大汗,合敦,我进来了?”
他刚才看了会月亮,刚想回去,还没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啧啧水声。他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儿了,自然听得出来那俩人在干什么。
心里诧异贺雁来居然也有这么孟浪的一面以后,子牧贴心地选择离开,想去看看托娅怎么样了。
结果,明家两兄弟一前一后,把人团团围住,他只看见了一只绣鞋,就灰溜溜地出来了。
贺雁来听见动静,把千里扶起来坐好,又为他整理一番衣衫,才提声喊道:“二王子请。”
子牧推门进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千里红肿的唇瓣,和人下意识躲闪的眼睛。
“......”子牧决定当什么都没看见。
他在两人对面寻了处干净地方盘腿坐下,简单开启了话题:“我的人来报,玉成已经被我阿布救起来了。”
“这么快!”千里不禁惊叫一声。
“是啊,那毕竟是他的大儿子。”子牧抱着胸点点头,看着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接着,他抬起眸,饶有兴味地看着贺雁来,勾唇笑道:“不过合敦真是好身手啊,我的人说,玉成浑身上下就只有手腕一处伤,可就是那一处,别提握笔掌鞭,就连进食都成了问题。”
贺雁来温吞地笑笑,受了子牧这声夸赞,谦虚道:“许久没动手,生疏不少。”
“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那二爷掌握的信息就也不瞒着你们了。”子牧不再多纠缠这个话题,直截了当地说,“实话跟你们说了吧,阿布和玉成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么联姻,要么宣战。”
子牧顿了顿,满意地在千里脸上看到些许紧张的情绪,才慢悠悠地接着说:“而云荣的嫡出别吉,是不可能给人做妾的。所以,对于合敦你呢,他们的想法是,要么为他们所用,要么死路一条。”
贺雁来“哦”了一声,评论一句“原来如此”,听见了就当听见了,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仿佛子牧谈生论死的话题对象不是他自己一样。
倒是千里攥紧了拳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埋头闷声道:“卑鄙。”
接着他的拳头就被人包在掌心里,手指被贺雁来一根一根掰开,换上他自己的手指,指缝与指缝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
子牧垂眸扫了一眼,心中叹了口气,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等对面二人从只有他们自己的氛围里抽身出来。
贺雁来不愧年纪长些,率先回过神来,对子牧歉意一笑:“既然如此,我与大汗还要谢二王子相助之恩,否则仅凭我们几人,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的。”
“我本来也不是为了你们。”子牧淡淡道,“只不过合敦提出的条件我十分感兴趣,才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了而已。”
知道子牧一开始相护只是为了那个女孩儿,贺雁来心照不宣地点点头:“谢二王子信任。”
“明天,阿布定会前来抓捕你们。到那时,我不便出面,就只能靠你们了。”
贺雁来:“秋野明白,二王子且留在此地便好。”
子牧挑眉笑道:“静候佳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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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尘。”
不过一夜就突然憔悴不少的男人闻声回头,露出一张满是倦容的脸:“合敦。”
贺雁来站在门外,背对着月光:“托娅怎么样了?”
明尘沙哑道:“二王子军营里的大夫来看了,说是毒已经解了,但是有没有副作用,要看明天她醒来之后才知道。”
贺雁来微微颔首。他往里走了两步,直视着明尘的眼睛:“那现在,我命你带领一支十二人小队,即刻潜回云荣行宫。”
一听此事,明尘忙起身重新面朝贺雁来跪下,一脸严肃:“末将听令。”
“现在我们唯一的优势便是敌人不在宫中,那他们调动兵马就需要一定时间,这一来一回的耗时便是我们的机会。你行事谨慎,我放心你。若是有机会,你就杀了那报信人。总之,万万不能让云荣宫中收到消息。”贺雁来一字一句嘱咐着,隐入月光的那半边脸冷漠似水,犹如殺神,平添了一股威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