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誉轻嗤一声, 眼皮都不动一下,道:“在理”
宋琸被他如此不屑的态度激怒,他不再同宋誉耍嘴皮子功夫,双眉一竖, 杀气渐生,缓缓隐到御林军后方,将手一挥,冷冷吩咐道:“杀!”
顷刻间, 御林军顿时冲了上来, 宋誉将时宴猛力一推, 时宴踉跄不稳,狼狈地撞倒在身后的桌子上, 撞得桌上杯盏茶盘噼里啪啦碎了满地。
情急下, 她抬眸间,似乎还在宋琸的身边看见了来时冲撞到的那名太监。
他低着脑袋,大气不敢喘的样子跟在她面前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眼里尽是卑微和讨好。
原来他也是宋琸的人, 可现在顾不上他了。
那些人挥刀便杀!宋誉出手迅速而思维敏捷, 身前长刀一砍一挡,痛苦的闷哼声和兵刃交接的“叮”声脆响交响充斥在整个冬夜里的天子寝殿。
解决了一批人, 另一批人前赴后继地直冲了上来,宋誉脸上衣服上溅满了一身鲜血,漆黑的眉毛和白皙的脸庞上血珠滴成流线,几名御林军扬刀而来,宋誉举刀拼死抵抗,一把长刀径直划破他的胳膊。
宋誉顾不得手上的伤,眼中透着一股逼人的狠厉,一路杀到殿外,刀剑挥舞破空,早就乱成了一片可怖的厮杀。
声响引起了宫里其他宫人的注意,宫女和太监捂的捂嘴,挡的挡眼,发出惊慌害怕的吼叫。
宋琸被吵得顿时面目狰狞,捡起身边一个死人的刀,“哧”地一声刺入那名刚要逃跑的太监身体内,顿时周遭尖叫声此起彼伏。
时宴被吵得太阳穴格外刺痛,那锐利的尖叫就好像一根根尖锐泛着冷光的银针,密密麻麻落在她身上体内。
时宴看到宋琸将刀抽出来,刀尖落地,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淌至雪地,鹅毛般的大雪落在每一个人身上,唯独不见血海之中任何雪花。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就好像只是眨眼间的功夫。
宋琸凝住视线,他这人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抽出长刀的下一瞬间,嘴里骂了句脏话,再次提刀走向宋誉!
他要亲手杀了宋誉!
时宴满心绝望,她忽然想起宋誉之前送了她一把短刀,下意识往腰间一摸,但凡她出门都会将其带上,一直以为来她都没找到合适时机,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
宋琸将刀架在宋誉肩膀上,说:“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想要太多,野心太大,你要是以前那个话也不说什么都不做的小男孩,今日我恐怕也不会做到这一地步。”
宋誉也将刀抵住他心脏的位置,只要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先动手,另一个也绝对逃不掉,也即一损俱损。
宋誉扯出一抹笑,不知道是他受伤了,还是沾了别人的血,嘴角鲜血染得他原本苍白的嘴唇一片嫣红,就好像残败的四季里,那一朵唯独永不凋谢的有毒的花。
“是吗?那我还是感谢四哥,只是就算四哥不杀我,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宋琸目龇牙咧,面目狰狞,几乎要扭成一团,就在这时,一声婉转的颤音撕破紧张的气氛,破空而出!
“宋琸!你自己看着点,你看看我手上的是谁?!”
宋誉宋琸二人同时望去,宋琸几乎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整张脸的肌肉一抖一抖,人在火光高燃的黑夜里止不住地发抖。
“你叫他们住手!立刻!”时宴一手从后方锁住德妃,一手握住刀柄,刀尖对准德妃的脖子,一旁的宦黛害怕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一边簌簌落泪一边大喊时宴的名字让她冷静。
时宴冲她吼了一句:“你住嘴!!”
“宋琸!你作恶多端,杀良臣!敛民财!玩弄女子!侮辱手足!今天落得这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这一桩桩事情哪一件冤枉了你!”时宴只觉自己突然气短,后脑勺好疼,脑子也晕乎乎的,周围风声、脚步声、叫声好像都渐渐离她愈来愈远。
她的身体冷到几乎没了知觉,一片雪花正好落在眼尾,她这才发觉她的眼眶这么烫。
“你放开!”宋琸半眯起眼,满眼悲怆,又夹杂着排遣不了的恨意,“你以为我这样就不敢杀他了?”
“时宴记得,你先前同我说,你从不信因果报应,可你过去所做的恶,报应一件件都落在你最在意的身边的人身上,端王殿下,安阳公主,今日你还想亲眼看看自己的母亲是如何替你遭受报应的吗?!”
“报应?什么报应?!想要站在最高位站在山之巅,总要失去点什么!”
“那你母亲呢?!”时宴说:“你也愿意失去庇护你的母亲吗?”
德妃冲宋琸摇头,叫他别管自己,先杀了宋誉再说,时宴的刀转而贴近几分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