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每吃一点都咽不下,反倒吐得不省人事,经常昏睡过去,他脸上本就一点血色都没有,昏睡的时候呼吸很轻,轻到让人觉得这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时宴每回守在他身边,见他长时间没有动静就觉得吓人,便会伸手去试探他的呼吸。
好几次以后,宋琸咳了几声就笑了出来,“还没那么容易死,你不用害怕。”
再次见到宋倘的时候,那日天好不容易停止了小雨,她守在宋琸身边守累了,就趴在桌上小憩。
宋倘一把将她提起来,“出去!我跟四哥单独说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屋外等得手脚冰冷,几乎要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
宋倘这个人,见到宋琸时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笑颜,好像天塌下来他也不在意,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一见到时宴那笑容立马就褪了下去。
时宴吸了一下鼻子,率先问:“殿下,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呢?他如何了?”
桂江友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嫩模样,时宴生怕宋倘一个不高兴就给人折磨死了。
宋倘给宦黛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人进去照顾,自己则轻轻替他阖上门,对时宴勾勾手,时宴跟他上了马车,宋倘捏住酒壶壶把,径直仰头猛灌了一口酒液。
“我同你做个交易,你搞定公玉泉,让安阳从此对他死心,我给你三千白银,放你离开。”
他脸色不佳,眼底下浮现一层淡淡的青色,听语气约莫是同安阳吵架了,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所以才来找时宴,要她想办法。
“这桩交易你得了好处,不亏,所以你最好别打别的坏主意。”宋倘警告她。
宋倘在她身边安插了两名暗卫,他倒是坦率,直说不放心她,怕她搞鬼,更怕她伤害安阳。
时宴默默腹诽,不愧是亲兄弟,都喜欢监视别人。
见到安阳的时候,时宴被吓了一大跳。
偌大的房间乱成一团糟,横七竖八的书画,四下乱倒的桌椅,惨遭践踏的屏风,简直无一处落脚之地。
她小心翼翼踏进屋,刚一落脚,一个黑影迅速朝她袭来!她往旁边一闪,“啪嗒”地一声响声,一摞厚重的书卷重重砸在身后的门板上。
时宴心肉一跳,算是知道为何丫鬟都支支吾吾不敢进屋,安阳在里屋尖叫道:“这公主府究竟谁才是主子!你们这些狗奴才,一个个的都不想活了是吗?等本公主出去了第一个饶不了你们!一个个都拉出去砍了!!”
为了断掉她的念头,安阳被宋倘软禁在府上,除了宋倘的吩咐,府上的奴才连安阳的话都不敢吭声,时宴连忙喊道:“公主息怒!奴婢时宴叩拜公主!”
安阳头发乱糟糟的,毫无往日优雅端王的公主体面。
她目光扫过一眼屋外站着的两人,待安阳冷静下来后上前堵住她的嘴,说:“公玉先生叫奴婢过来的!公主莫要声张!”
听到公玉先生这四个字,安阳果然顿时静了下来,她眨着眼睛,时宴确认她不会发出尖叫才缓缓松开她的嘴。
“我见过你,你是九哥的人?”
“不管我是谁的人,公主只要记住我是来帮公主的。”
“所以,四哥和七哥没有骗我,他真的是九哥的人,也不叫什么陆安,不是报效朝廷无路的江湖侠客,他一直都在利用我。”
“公玉先生有苦难言,公主跟他相处了这么久,难道感受不到他的心意么?他既然投靠在睿王麾下,哪有说脱身就脱身的道理?”
时宴一点一点安抚着安阳,让她放松对自己的警惕,又稳住她对公玉泉的失望和怀疑,尽管心中有所不忍,可她别无他法。
宋倘想杀她,宋琸和宋誉的厮杀就在即刻,她只能自寻出路。
“所以你来的目的是做什么?我七哥简直跟疯子一样!他凭什么软禁我!父皇母后尚且不曾对我凶过,他有什么资格凶我!”
“公主近日是不是都不曾见过公玉先生?”
安阳难过得嚎啕大哭:“自从哥哥软禁了我,我便再也跟他取不到联系。”
“公玉先生一番心意公主应该明了,不该因为他人的阻碍就轻易放弃,甚至怀疑对方的心意,他这人表面冷漠了些,可待你约莫是好的,像我,他向来都是看我不顺眼,对其他女子也冷淡跟冰块似的。”
沉浸在爱情当中的人便容易昏了头,任他人随意在耳旁吹吹风,便能将原先或许不曾有过的事情加以美化,不知不觉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那当然,本公主岂是你们这些奴才能相提并论的,他待我好也是应当的。”
时宴道:“公玉先生近日因欺瞒公主愧疚难安,而又因端王殿下的阻扰无法与您会见,公主为何不亲自去见见他,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