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妈妈舍不得离开朱醴, 朱醴已逝,她便就想守在朱醴的坟。
可也如宋誉所说,她们待在京城只会成宋誉的软肋。
就算她们不想惹事,也会有人刻意来刁难她们, 尤其是到了剑拔弩张这种关键时刻,朱妈妈是个明事理之人,她不愿意让自己的恩人为难。
用青稞做出的糌粑轻便饱腹,味道清新, 在去茺林的路上是不二之选。
时宴在府上等她回来, 可等青稞炒了一遍又一遍, 时间过去差不多了,还是不见朱妈妈归来的身影。
她将炒好的青稞放置石磨里, 冬日并不适合干这类体力活。
脱了衣服容易感冒, 穿着衣服又不方便动手,时宴转了十几圈后,后背冒出层层细汗。
她刚抬手擦了擦额头落下的汗,突然, 一道疾影冲进了睿王府。
看清来者的面容后她先是惊得合不拢嘴, 转而脸上浮现浓浓的疑惑。
可那人面色紧张认真,并未解释她心中的疑问, 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府外走。
时宴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他急切说道:“这里有危险,快跟我走!”
时宴费力甩开他的手,喊出那个久违的名字,“桂江友?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个茺林富商的独子,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桂江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睿王府?
他一身绯红袍子,还是当初那个粉面雕琢的模样,只是一改那时轻佻气息,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和严肃。
桂江友急了,再次握住她的手腕,“你先跟我走,路上跟你解释!”
他对睿王府这么熟悉,从厨房到大门口一路上果断不带片刻犹豫,时宴便知这人肯定跟宋誉有某些联系。
她边走边说:“可是朱妈妈还没回来!她怎么办?!”
“朱妈妈?你说那个穿深蓝色圆领袍的中年女人?她被宋琸的人杀了!所以我才来想带你走,否则你今日别想活着走出睿王府。”
被、被杀了?!
时宴如遭晴天霹雳,急道:“你话说清楚!她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宋琸为什么要杀她?他们见过的,可朱妈妈什么也没做,宋琸根本没有要她性命的意思!”
二人跑到门口,桂江友回头看她一眼,可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只听见整齐划一的噔噔脚步声从街的一边传来!
“不好,先上车!”
来不急多解释,桂江友急急推她上了马车,头上发带松松垮垮,他往日对自己形象在意得眼里就跟容不得一粒沙子似的。
如今这般狼狈,实在不符合他的风格,只是此刻他再也无心关心这点,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人若是死了,还要什么体面?体面给谁看?见鬼去吧!
桂江友撩起发带往脑后一甩,对车内的人说:“坐稳了!小爷要出发了!”
时宴掀开帘子,急切问:“宋誉呢?他让你来的?他现在在哪里?”
“你别给我提这个人,你说起他老子就一肚子火!”桂江友怒斥她:“要不是当初信了他的鬼话,老子今天早吃香的喝辣的逍遥自在去了,哪里需要在这里替他干这种掉脑袋的差事。”
时宴听得一头雾水,他朝着来人的另一方向急速驶去。
车后有人发现了远去的马车,便听见一声宏亮的声音在叫道:“他们跑了!快追!”
时宴一把掀开侧窗车帘,脑袋往后看去。
身后凶狠的追兵各个身壮如虎,训练有素,他们来势汹汹,齐齐握刀拿盾。
时宴认得带头的那个人,李昊,宋琸的人!
李昊手一挥,一排追兵停下,弓拉满,顿时长箭如雨般密密麻麻朝马车射来!
桂江友暴躁地骂了句脏话,“老子见到宋誉那家伙非得要砍了他!我哪里是来救命,我这不分明是来送命的!”
车顶车厢后部均中箭,时宴吓得整颗心都被提到了喉咙眼处。
马车一路颠簸,她在车厢内被晃得左颠右倒,差点没坐稳滚下了车。
后面的追兵仍旧穷追不舍,桂江友一边骂一边费力赶路保命。
时宴被他吵得脑袋发胀,说:“桂公子,你还没告诉我你这满肚子怨气究竟从何而来,你看你骂也骂够了,总该告诉我现在我们要去哪,见谁,还有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桂江友冷哼一声,缰绳用力一甩,马儿吃痛嘶鸣了一声,四个蹄子跑得更快。
时宴受不住突然加快的速度,整个人往后一倒,重重地撞在车厢后壁上。
“还能见谁?当然是去见那个把我甩得团团转到最后我还不得不替他卖命的睿王殿下!”
他话音刚落,一支箭射中疾马的后腿,那马仰长脖子,痛苦地长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