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倘冷哼一声,“说实话先前你乔装易容成尹乌的模样,毕竟他以前是九弟的人,我还以为他投靠四哥只是个幌子,实际上当内应来了,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先前我已经惊讶过,所以你现在的反应倒不让我意外,不过我既然想带走她,你恐怕就拦不住我,你该不会以为我就是一人来的吧?”
莲衣伸出一只手拦在宋倘面前,可宋倘话音刚落,从四周突然蹦出一群黑衣男子,如同一团出窝的蚂蚁那样蜂拥而来。
时宴心知情况不妙,转身就往黑夜里跑。
莲衣身手不弱,几番打斗下来二人不分上下,宋倘跟杀疯了似的越来越兴奋,谁能猜到平日的他竟还躺在女人怀里连吃东西都靠女人喂呢。
那群人二话不说朝时宴冲过去,她刚出脚有人如同铁钳一般抓住她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将她掰过来,那些人仿佛只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时宴心下一慌,似乎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额角青筋正在一蹦一蹦。
那些人对她终究不像男人那样上心,以至于时宴抓住片刻机会抽出腰间的匕首往肩上那只手狠狠一划!
顿时血溅当场,那人显然没料到时宴会突然跟发疯的兔子那样,表面上看起来不堪一击却在他们分神之际给出致命一击。
眼前几乎是光怪陆离,场景扭曲压抑,她几乎不要命地往前跑,眼前闪过一道飓风,紧接着冷光一凝,她惊恐回身,“砰——”
锋利的箭尖就这样断了!
莲衣紧紧攥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炙热的体温,她被莲衣手臂上惨虐的伤口震惊到,捂住嘴才没让她恐惧的惊呼声跑出来。
宋倘条腿半跪在地上,一腿弯膝,手抓住胸膛,眼中闪烁着暴戾凶狠的光芒,像是黑夜里被惊醒的毒蛇,“杀了他!把这女的抓回去!”
“莲衣!你别管我了,你先走!”
“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莲衣握紧她的手,回头怒瞪了她一眼。
那些人得了令,开始一心对付莲衣,每人神情开始变得严肃认真,他们举起刀剑,黑夜就像一摊化不开的浓稠的墨汁,寒风簌簌,将时宴和莲衣的头发吹起,在空中飞扬交缠,宋倘半眯起眼,心惊他不合时宜地认为这场面竟让他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的诡异之美。
莲衣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情况紧迫,危险如同深渊里的野兽在时宴心头压了下来,手上忽然多出一抹冰凉,她还没来得及低头看,那纹路和质地像是玉符,莲衣回过身摸了摸时宴的脑袋,安抚道:“别怕。”
风吹迷了时宴的眼睛,她吸了一口鼻子,眼眶湿热湿热的,鼻尖混合着莲衣身上檀木的香气和血的腥味。
她望着莲衣决绝的神情,心头忽然一慌,死死抓住他的袖子不放,莲衣拍了拍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拖住他们,你往城里跑,找尹乌,让他护你回睿王府,宋誉要是真没死也该出现了,无论他打的什么算盘,你都别插手,让他们自己去争,好好照顾自己。”
“你能不能回来找我?”
这群人来者不善,各个身手了得,时宴总觉得他在同自己道别。
莲衣没有回答她,对她笑了笑,又折回身面对那群人,长剑横过来挡在身前,说:“今日发生的一切罪在莲衣,莲衣为宗门之人却屡犯门规,破戒不尊,心中欲念渐生,六根逐渐不净,各位有什么冲我来,望不要怪罪我身后这丫头。当初我该强行带她离开,去北方草原,去南境江河,去东看海去西荒原,日月四洲,金河茂树,繁花秀草,哪个不好过这方寸京城,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发生。”
他语气如此坚定,又目光灼灼,比炼狱里用来折磨生前恶人的红莲浴火还要烧人。
“众生欲脱生死,免诸轮回,先断贪欲,及除爱渴,莲衣罪孽深重,圣道早已不敢渴求,只愿永入八寒地狱,以求她一生自由,不受人约束,不受人禁锢,山川河流,日月星辰,任她自由自在。”
宋倘站起身,他被莲衣用剑刺穿肩膀,他同样也伤了莲衣胳膊,刀劈开人肉,几乎露出里面的白骨,大股大股血液顺着莲衣的手臂滴落在地上。
莲衣猛地用力推开时宴,时宴脚下不稳摔倒在地,夜风真大,她不受控制流出的眼泪被吹干又流出,接着又被吹干,到最后眼眶有些干涩生疼,眨眨眼就好像眼里磨在粗粝的磨砂纸上,宋倘一声令下,那些人举着刀剑冲莲衣砍去!
“别在这碍事!”
时宴全身冰冷,那一把把锋利的刀剑就好像从她身上划过,将她的心肉缓缓地一刀一刀地割下。
老天啊,你还要戏耍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