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莲衣现在走了,但那小姑娘可能还在,也许她能投靠那里。
去之前,若是有机会,她还想去一个地方——
青龙寺。
宋琸为了给宦黛一记教训,怪她冲撞主上不懂事,受了三十大板后滴水不给,将人就这样丢进柴房不闻不问。
此刻宦黛脸色惨白如一张透明的白纸,轻轻一吹就会坏掉。
见她这样子时宴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传人来叫了大夫。
“你站住!”她心神一晃,忽然又想到什么,小丫鬟回过身问:“姑、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昨天那名给我看病的大夫你可认识?叫他过来。”
她不信自己那是做梦,梦境又怎么会如此真实?她分明闻到了莲衣身上始终不散的草药味,他在外管用的把脉方式,还有虽看不见却依旧能感受到的关怀温柔的眼神。
那小丫鬟想了想而后应声下去了。
等人走后,时宴叫宦黛躺床上,宦黛却死咬着下唇,充满恨意地望向她。
“你想可怜我?呵,真可笑,如今得势了威风了就想给曾经的自己找回点尊严是吗?”
宦黛双眸含泪,又不肯叫它掉落,可眼眶终是承受不住热泪,眼泪沉重地砸了下来。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过去我也是这般风风光光,受尽宠爱,虽然只是个丫鬟,但地位同妾室并无两样,那个时候我多威风。”
“你还记得吗?你最初接近殿下时刻意拉踩让那名同样心怀鬼胎的宫女出了丑,其实那个时候殿下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是我,是我跟殿下说那小丫头可真有意思,分明就是根草根,却不知廉耻连羞耻心都没有也要粘上殿下,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看她这么可怜,殿下何不给点甜头让人家尝尝?可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一句话却酿成了我今天这样的下场,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时宴静静地听她说完,过去的事情她没有办法改变,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也并非她的本意,她不会将先前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当然后来发生的事情她该承担的自然不会躲避。
宦黛没有说完,继续道:“我真恨,要是那个时候我没有对你有过那么一丝丝好奇,多提一嘴,你如今恐怕还是个冷宫打杂亦或是被人折磨死了的野鬼冤魂,岂容你现在在我面前耍威风假惺惺?”
“还有那些宫女,也是经过我的打点,不过我还是很意外她们居然没有弄死你,在宫里人人自危,人比豺狼虎豹还可怕,怎么会放过你呢?”
时宴微愕,想不到她与宦黛的渊源这么深,难怪她总觉得宦黛对她敌意甚浓,原来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宦黛,无论你怎么说,我还是这句话,今日找你过来没有别的意思,昨晚我跟你说什么今日就还是什么,一字不变。”
宦黛眼神微动,而后又是一阵冷笑:“真好,上位者威风,别人求之不得的你弃如敝履,谁不说一句——”
“宦黛。”时宴冷声打断她。
“我不是来同你耍嘴皮子,你也大可不必这样猜忌我,猜来猜去最终一个不真不假的结果能让你更快乐吗?”
“怎么不能!我想到你日后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我心中无比快意!”宦黛几乎嘶吼道,随后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时宴利落地给她倒了杯温水,被宦黛一掌打开,“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时宴:……
“怜悯之情多么珍贵,我怎么会给一个白班厌恶我的人?”
她走到门口左右看了两圈,昨天看守的人已经被宋琸撤了,确认无人监听后才坐回桌前。
过了这么久也渴了,轻抿一口温茶,压低声音继续说:“你对这儿熟,又了解宋琸的品性和习惯,能否挑个时间将我送出府去?”
宦黛一愣,昨夜她不是没有想过时宴的要求,反复想了一夜,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时宴一定是来设计她的。
不可能有人面对眼前的荣华富贵而弃之不顾。
兴王有什么不好?
他不爱她,就算陪了他这么多年,无论自己做得多么好,殿下对她的态度也若即若离。
怎么会有人想主动离开呢?
而时宴再次说出这个要求后,她神情严肃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当真这样想?”
这个交易对宦黛来说怎样都不亏,殿下只是暂时被她用心机迷住了心,若是能让时宴从此消失,那殿下又会只看她的。
“当真。”
片刻过后,宦黛终于卸下心中防备,答应了时宴的请求。
只是最后,她仍旧不甘心地问:“他想纳你为妾这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时宴“嗯”了一句,点头:“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