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热蜡溅到身上的那一瞬间是烫的,但很快又没了知觉。
黑夜里,眼不能视,其他感官便变得更加灵敏起来。
比如耳能听清屋外雪粒子打在树梢上发出的啪嗒声音;
比如鼻子能嗅到宋誉身上独特的佛香气息;
比如手臂上但凡宋誉碰过的肌肤都变得如同火烧般滚烫起来。
不用担心此时宋誉能看穿她的神情,当着宋誉的面,就像卸下了太久的盔甲,时宴第一次露出轻松的真实的情绪。
“突然放松了?原来你先前在我面前都是紧绷着神经的?”
时宴暗骂自己的大意,又惊叹于他的敏锐。
她用力抽回手,道:“殿下不怒自威,时宴哪敢放肆。”
“没说你放肆,也不怪你放肆。”宋誉执意再次抓起她的手不放,在这伸手不见五指情况下,两个人的眼睛却如同天上的星星那般闪亮。
宋誉喉咙一紧,五指隐入柔顺的长发中,大手抓住她的后脑勺,将人往自己身前一带。
即刻俯下身前,四唇不偏不倚地贴在了一起。
时宴脑子里炸开了惊雷。
?又来?
刚开始只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亲柔而又舒缓,他另一只手与时宴十指相扣,反扣于她背后,这样一来时宴无力反抗,只好躺着头听他差遣。
就像从没吃过糖的小孩有一天突然尝到了糖是何滋味,宋誉起初只想轻点一口,可没想到越发舍不得放开,理智无法归位,索性就放任起游荡!
他近乎粗暴,用力,野蛮。
时宴吃痛张开了嘴,却更方便宋誉长驱直入。
该死,这么多回,她居然一点记性都没长!
明明没有烧炭,屋内气氛似乎正在逐步升高,热,莫名的觉得好热。
她觉得自己就像沙漠里的鱼,口渴难耐,濒临死亡。
不知过了多久,宋誉终于松开了她,两人微张着嘴,她胸脯上下起伏,听他急急穿着粗气。
以前宋誉跟她亲近时也会顾不得使出的力气,但从不会出声,无论是过程中还是结束后都只是用炙热的目光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溶化。
而今天宋誉不同,竟然发出低沉的呼吸声,那声音又急又短。
她庆幸此刻无灯,否则她无地自容,因难以面对宋誉想要挖条地缝钻进去。
宋誉抬手想替她擦去嘴唇的湿润,却意外地发现面前的少女咬准下唇不松。
他轻笑一声,时宴只觉他温暖的指尖如一条灵活的小蛇沿着柔软的唇,撬开她皓白的齿,将手指抵在她齿下。
“就这么喜欢咬?来,咬我。”
时宴嫌弃地别开脸,“也不嫌脏。”
“我不嫌你啊。”
“我嫌你啊。”
宋誉一愣,时宴也感受到他的错愕,刚反思自己话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不料下一瞬——
宋誉又低下头欺身而上。
时宴立马被吓得一激灵,差点儿没跳起来。
“慢、慢着!你还上瘾了?”
宋誉觉得委屈,不顾她的意愿紧紧环住时宴的小腰。
“你方才说嫌我,当真是真心话?”
时宴下巴靠在他的肩上,被迫仰起头,眨了眨圆溜乌黑的大眼。
她还在思考她对宋誉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宋誉耐心尚浅,见她没有回答,忽然手臂力道更甚。
时宴看不见的背后,宋誉定定睁着眼,漆黑的眸子似有暗潮涌动。
过去的他是个愚钝之人,从不知男女情爱是何滋味,不知世界上真的有人只需要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能让他俯首称臣。
他如此迟钝,但也有迟钝的优点——
宋誉根本不会胡思乱想。
而如今呢,他终于体会到了情爱之味,可将他拉进众合地狱的那人明明就在眼前,手指真切地碰到那温热的身体,心却没由来的一阵失落。
好像一阵真实存在地却又抓不住的风。
“没有,不是真心话。”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最后关头,时宴突然开口。
宋誉手指一颤,尽量平稳自己的情绪,微笑道:“好,我明白了。”
他又牵着她的手来到窗边,窗户打开的那一刻,寒风灌鼻,呼呼钻进宽敞的衣袍,瞬间让时宴从混沌思绪中清醒过来。
宋誉从身后将她搂紧怀里,嗓音空灵而又低醇,贴着耳而灌入,像是在询问她,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人是不是很可笑?过去我过得不好,也曾每日祈求佛祖有灵可怜可怜我派人来救救我,给我点吃的让我穿得暖和,就算带我离开那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也行,可惜没有一人看见那么狼狈低微的我,后来我撑过去了那段时光,直到现在我不用再忍耐别人恶劣的目光,不用担心没饭吃没衣服穿,可这时却突然出现那些所谓心疼对不住我之人,或许我本该感激他们,可惜对我来说这时候他们的好意却成了我最厌恶的东西,只让我觉得负担沉重,倒不如就这样放任我来得轻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