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好好跟莲衣说说,但莲衣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或者说是莲衣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诉求。
到了中午,房门被推开,她立马从床上弹起,发现进来的竟然是小姑娘。
“莲衣呢?他在哪?”
小姑娘比划了几个动作,她看不懂,心中又急,只好问:“会写字吗?”
小姑娘摇摇脑袋,她接着问:“你且告诉我,莲衣在家吗?”
她又摇头,时宴的心没由来一松,突然一计浮上心头,让她将饭菜和药放在一边后便吩咐人出去。
走到桌案前,她拿起笔在一张赶紧的纸上写了几行话,接着谨慎探出脑袋左右观察。
小姑娘在厨房帮忙,她趁机偷偷溜出去,可没想到刚没走多远,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里四周陌生,她根本分辨不出东南西北,更别提要怎么回睿王府。
那该怎么办?她难道只能听天由命,老老实实地被莲衣安排吗?
突然有人抓住她的手,时宴心虚被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莲衣回来了,没想到回头一看是照顾她的小姑娘。
小姑娘水灵的眼睛里闪烁着浓浓疑惑。
时宴摸摸她的脑袋,笑着问:“诶我问你呀,你知道怎么到街上去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
时宴乐了,“那你能不能带姐姐过去?姐姐想买了东西,你想不想吃糖,到了街上姐姐给你买好不好?”
小姑娘一听到有糖吃,眼睛都亮了,刚想点头,没想到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冰冷的嗓音——
“你想去哪里?”
时宴脸色霎白,有些僵硬地抬起头,果见莲衣满脸冷冽,墨色的冷眸里氤氲着层层莹光。
“莲衣,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必须——”
不等她话说完,莲衣长腿一跨,大步走上前抓住时宴的手腕,时宴被他扯得生疼,不禁皱起眉头,有些狼狈地喊了一句“莲衣”。
但莲衣根本不理会她的声音,将人直接带入屋内,门哐当一声被关上,时宴几乎是被甩进屋,脚下还没站稳,莲衣迫使她直视自己。
“你刚才想走对不对?你想要她带你走,回到宋誉身边是不是?”
他双手过于用力,几乎要将她的肩膀捏碎。
时宴疼得直吸冷气,挣扎道:“莲衣你冷静一些,你弄疼我了,先放开我行不行?”
“时宴,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劝?你为什么非得回到那个火坑里?!”
“我说了我有不得已的理由!”时宴恼了,费劲甩开他的双手,约莫是情绪有些激动,后脑勺一阵又一阵地疼。
她咬咬牙,几乎要同莲衣争论起来:“我有决定我留下还是回去的自由和权利,莲衣,我回不到宋誉身边,我现在不安。”
“别提他!”莲衣狠心打断她,“我不想听见他的名字。”
“事情很复杂,我不能离开宋誉——”
“我说了别提他!”
时宴止住声音,看着莲衣生气到快要无法自我控制情绪的模样。
他朝她吼道,声音听上去有些许沙哑。
而后他又立马意识到自己失态,脸上浮现一层微微的红,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在桌前坐了下来,手肘撑住桌子,手心扶住额头。
“你先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气你。”
她给莲衣倒了杯水,莲衣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你别说话,让我安静一会。”
时宴闭上嘴,安静地站在一旁,心乱如麻。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明明一切看似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时宴想不明白,想多了其实也就不想明白了。
人心复杂,若非必要,她实在对揣度人心一事感到很是疲惫,甚至厌倦。
尤其面对的是真心实意当过好友的人。
半晌过后,他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问:“时宴,你爱宋誉吗?”
时宴一怔。
“为什么这么问?”
“你说你回到宋誉身边是因为想要爱,我便在猜,是你爱宋誉,还是宋誉爱你?”
时宴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失笑摇头:“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但其实你已经回答了是吗?”
“不。”时宴垂眸,再次抬眼时眼里的迷惘早被一片清明所替代,“莲衣,爱这个词很复杂,你心里其实比我清楚,没有人能轻而易举地说出爱这个字,我不能,宋誉不能,你......”
她迟疑片刻,在莲衣深幽的眼神下,才缓缓道:“你也不能。”
“你就这样了解我?”莲衣哂笑。“你怎知我不能?”
时宴再次怔住,莲衣继续说:“时宴,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不是你脸生得漂亮,世上漂亮的女人太多了,每个人的口味不一,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认为的第一美人在另一个人眼里也是天下第一。你最大的优点是你懂得分析人心,你对人心的敏锐让你在绝大多数场合下应付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