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交欢的滋味, 当真如此美妙么?
当莲衣那等落拓放纵之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时她心中在想什么呢?她会羞涩难当,还是欲拒还迎?
莲衣有碰过她的手,摸过她的腰吗?见过她分明娇羞窘迫却又强装冷静的模样吗?
想到这宋誉觉得时而有一团火正在猛烈地焚烧着他的心脏, 时而又被又酸又涩的感觉填满整颗心脏。
反反复复,不断折磨着他,让他受尽煎熬, 无法遏制想杀人的冲动。
时宴脸色一沉。
“殿下是什么意思?”
她喘匀了呼吸, 尽量克制内心的波动,平静道。
宋誉脸色也不太好,看上去有些阴沉,他并没有直逼时宴的目光, 而是优雅地将洒脏了的纸张移开,揉成一团,换了一张莲衣刚送过来的新纸。
笔尖沾了沾墨汁,宋誉继续接着方才未写完的十七句话写道。
“爱缚清净句是菩萨位。”
“爱清清净句是菩萨位。”
“色清净句是菩萨位。”
“声清净句是菩萨位。”
“香清净句是菩萨位。”
“味清净句是菩萨位。”
因情爱产生的束缚, 用充满情爱的双眼注视对方, 眼睛能温柔地看着对方的容颜, 耳朵能听见对方悦耳的嗓音,鼻子能嗅到对方芬芳的气息, 舌尖能感受到对方清甜的味道, 这一切都是都可以登临菩萨境界,获得最最纯粹的幸福。
“你跟他早就认识吧?什么时候认识的?你觉得他怎么样?你喜欢他吗?你喜欢他哪一点?”
“殿下?”
宋誉突然停下笔,朝着她步步逼近。
“不过他是个和尚,僧侣的戒律之一便是不可与女人有爱欲纠缠, 违者永不如宗门, 这般代价,他也付得起吗?”
他简直离谱, 时宴这般想着,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不悦地皱起眉。
“殿下。”
“又或者,因你而生的欲望,因你而生的情爱足够让他为你还俗吗?”
“殿下!”时宴不知他发什么神经。
“告诉我啊!”
宋誉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眼底一片骇人的猩红。
眼神愈发狠阴冷狠戾,杀意露骨,好似一头要将她生剥活吞的恶狼,手腕上力道之大,几乎能将她纤细的骨头捏碎。
“没有,不喜欢,不指望不期盼,殿下你冷静一点。”时宴秀气的眉毛因吃痛狠狠皱起,语气中隐隐有了薄怒。
疯子,真是个疯子!
胸脯上下剧烈起伏,许是因为头一回动了怒,时宴此时发丝微乱,双颊粉红,连嘴唇都如此红润似清晨打了露的桃花。
这回心底的失落比曾经的任何一次都来得强烈,她以为宋誉就算把她当做宠物,也该有三分信任,可现实告诉她,什么三分,宋誉对她的信任不及半分,真是轻如蝉翼,吹弹可破。
她极力压制内心怒吼的冲动,冷静道:“这里隔音不好,若是让晋王殿下和唐大小姐看到这副模样,恐怕不太好。”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吗?”他将时宴往自己身前一拉,迫使她不得不往宋誉身上跌去。
冷似寒冰的语调仍在继续,像是黑夜里在她耳边吐着蛇信子嘶嘶作响的毒蛇,“你我毕竟共处这么长时间,你又挖空心思成为我的通房丫鬟,只是我并不热衷行房一事,这么久来我们并未有过半分关系,你看起来也早就忘了这件事。我虽不知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可时宴,我是在乎你的,你能懂我的心意吗?能不能别做这样的事情,你的目光不要看向别人。”
说道最后,他顿了一下,宋誉的语气似乎软了几分,连眼神都柔软了下来。
时宴似乎在里面看到几分痛苦的纠结和怜惜。
可她仍旧不理解。
“殿下。”时宴稳下情绪,静静看着他,说:“你真的在乎我吗?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呢?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对我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呢?”
宋誉一愣,这个问题显然有些超过他的预期了。
他难道没有在心中反复询问过自己,时宴在他心里究竟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吗?
他无比确认时宴多么特别。
可有多特别呢,是宠物对主子来说的那种特别吗?无微不至地关心她,怕她饿怕她冷,怕她受伤怕她害怕,高兴的时候就逗弄几下,不高兴的时候就将其冷落。
时宴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目光,目光过于澄澈干净,让落在那犹如琥珀宝石般眼里的宋誉瞬间呆愣住了。
他眉头舒展,眼底戾气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雾蒙蒙的茫然若迷。
“殿下,人跟人之间最受不了的就是猜忌。”时宴挣脱开他的手,往后腿两步,“时宴渴望得到的一份真心,发自内心尊重我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