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刚碰到床，那个幽怨的声音又响起来：“我好恨呐……”
十多年的相处，那人化成了灰，他们也都深深记得她带着种江南软糯的声音。
姚家外公已经失去了一个闺女，生怕姚家老太太对自己的一双儿女再下手，所以就连夜把一对娃送到了江南岳家。
这么多年他们家除了生活拮据，并没有受到继母的刁难，紧绷的弦渐渐松下来，也在姚家和秋家议亲的时候，姚家外公将儿女接回来。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姚枝蔓长得格外清丽动人，差点没羡慕嫉妒恨死其他房的同辈姐妹。
谁也没想过，这么好的姻缘，姚老太太竟然舍得给了姚枝蔓！
“老头子，我又听见了……”老太太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她，她不会是要找我们报仇，想要将我们给带走吧？”
“我听说，很多老人都熬不过新年……”
秋家老爷子被她说得心里发毛，连忙道：“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如果我们听见了，咱们隔壁的儿子他们听不见吗？”
老太太被吓得想要上厕所，已经听不到老爷子的话，“老幺媳妇死得忒冤，现在咱们又对她的孩子这样……她能不气得上来……”
“腊八的时候，大家伙才会有机会聚齐，偷偷给亡人烧纸……肯定是那三个孩子，把她给招惹来了……”
老爷子深吸口气，也不知道是跟她说得，还是跟自己说的：“不可能的，组织都说了，这世上没有鬼怪，一切东西都是物质的！”
这时候窗外的呜咽声更近了，甚至已经通过窗帘，印出来模模糊糊的人影。
那幽怨憎恨的女声，就像是在他们耳边传来：“冤有头债有主，一切苦难我饮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动我可怜的孩子……”
老太太嗷嚎一嗓子，被褥下传来一阵湿热，空气里也飘着股浓浓的骚臭味！
问题是，秋家子孙听到消息，纷纷赶来，推门而入，那股味道真上头呐……
老爷子则快步走到窗前，猛地打开，可是屋外就是一眼望不尽的雪色，就是楼下都没有一颗脚印的存在。
他忍不住头皮发麻，心里已经信了大半！
第288章 里子面子都没了
如果是幻听的话，不可能他跟老伴都听到了，那声音、窗户外印出来的影子，都在清楚昭示着，姚枝蔓她回来了！
老太太被吓出黄水的事，被家里人都闻出来了，甚至还有五六岁的娃，不掩嫌弃道：
“奶奶羞，这么大了还尿床……”
老太太浑身僵直，一辈子的面子，在这一刻都被扒拉下来，气得拿着枕头砸过去。
“我现在还能动弹呢，你们就嫌弃成这样吗？”
“等以后我跟你爸走不动路，吃喝拉撒在床上，你们有几个孝顺的……”
“亏得我将你们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众人都低垂着头，遮掩着脸上的不耐烦和幸灾乐祸。
老爷子面色铁青地瞪了众人，嘴巴张了张，还是询问道：
“刚才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老幺，你呢？”
众人暗暗撇撇嘴，大孙子小儿子，老爷子和老太太偏心忒严重了吧？
他用得着特意强调下老幺？
秋开济神色有异，刚才他上厕所的时候，就在窗外看到一张苍白的脸，那眉眼精致得犹如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
谁不爱美人呢？
就因为姚枝蔓容貌绝盛，体态丰盈，没有人能够拒绝一身红衣美人。
可是男人的心和身体分得很清楚，姚枝蔓一个孩子接着一个孩子的生，却没能得到男人一个笑脸。
只是这一次女人眼里没有羞怯和爱意，只有浓浓的幽怨和恨意，且凝实得恍若冰锥，深深插进他的心脏，浑身僵直动弹不得，冷汗如雨般唰唰而下！
女人飘飘的声音随着风若隐若现，可他还是听清楚了：
“你但凡动了孩子，就等着跟我继续做阴间鸳鸯吧……”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哪里还有人影？
秋开济壮着胆子披上棉衣走到院子里，雪下得很大，若是有人经过，不说踩到雪上会发生咯吱咯吱的声音，也会留下深深的脚印。
但是他将房子绕了一圈，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换句话说，刚才要么是他工作和家庭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要么便是那女人真出现了！
喝了一杯热水，秋开济刚平静下来，就听到母亲的尖叫声。
虽然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叫唤，还失禁了，但是他在老爷子专门点他的时候，秋开济便明白了……
老爷子把其他人赶出屋，只留下秋开济。
他哆哆嗦嗦点了一支烟，故作冷静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给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