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老人时不时地来刨一下地，看着小菜生长, 玉米发芽, 身体感觉比在城里还舒坦。
但免费体检还是要去的。
“走吧, 去体检。”唐国兴拿了身份证。
正好一会儿体检完了, 再去吃早饭。
三个人走在街边, 时不时地会遇到一个老相识。
“你们现在是去体检啊？”
“你们不去吗？”
“去，我马上就来。”
“你们不回城里了吗？”
“不回去了, 我们过不惯那种日子, 一辈子的庄稼人, 离不得地，还是在老家舒坦。”
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卫生所。
雨兰镇现在已经有一个卫生所，一个医院，里面不仅可以做手术，还可以住院。
一群老年人排着队，慢悠悠地等着医生检查。
那画面其实跟小时候小孩子的体检差不多。
小春东看看西看看，什么都很好奇，时不时地跟唐国兴说道：“一会儿会不会打针？”
“应该不会。”
唐国兴没猜错，两个人身体还算好，没有大问题。
回来以后，时不时地出去走走，种点菜，喂喂鸡鸭，她自己都觉得舒坦，也不想出去了。
小时候想去城里，老了以后还是想在老家。
第二天一大早，唐国兴和小春便去山上，快到唐国兴奶奶的忌日了，她要去山上看看奶奶。
一路走走停停，经过石山的时候，抬起头就能够看到石壁上那条巨大的石缝。
唐国兴还记得，那个时候她们想要给传芳立碑，结果炸石头的时候把大水潭给炸了。
现在，镇上关于这段事情流传的故事版本已经完全变了。
现在已经说是那是传芳的鬼魂炸的。
不仅如此，因为那个时候她们三个人追着鱼跑，结果传芳莫名其妙摔倒的事情，大家都信钟村长有灵，每次孩子走丢了，老一辈没有办法的时候就会去大水潭拜拜钟村长。
年轻一辈不相信。
老的一辈就会把当年的事情拿出来反反复复地说，那都是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两个老人到了山上，拜了熊世珍后，又往山下走。
下山的时候，没有走梯子路，而是走的公路。
雨兰镇现在是村村都通了公路。
“唐国兴，这里！我们以前在这里放牛！”小春突然说道。
以前放牛？
那是还没有上学之前。
唐国兴也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她们就会在这个上面放牛，远远地能够看到雨兰镇小学。
那个时候她们对整个世界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那些人去学校是去做什么。
从这里看下去，那个小小的学校，已经变成了四栋教学楼了，中间有一个大操场。
这条路曾经走过无数次。
小时候是泥巴路。
后面变成了石板梯子路，现在已经是水泥公路了。
公路上时不时的会有小车路过，偶尔还会有大货车，上面开了一个钢铁厂，大货车是拉货的。
雨兰镇还是那个雨兰镇，现在很多年轻人不认识唐国兴和小春了。
可当小车路过两个老人家的时候，还是会停下来。
“老人家，你们要去镇上吗？要不要带你们一程？”
“不用了，我们自己走一走。”
小春数着来来往往的小车，忍不住说道：“唐国兴，我们好像在电影里。”
唐国兴一听就能明白，小春说的是她们看过一部外国电影。
电影中是外国的一个农场，农场上都是大机器收割粮食，大路上是一辆又一辆的马拉车。
那个时候的心情，她现在都还记得。
她那个时候想，真想去那里面看看，那该多开心啊。
“我们现在比电影里还好。”唐国兴说道。
她们参与了这一切，她们是把这个国家建造成那个样子的一员。
两个老人停了下来，路边有供休息的亭子。
两个人走了进去，坐了下来。
两个人还是忍不住望着这条路，人老了以后，容易怀念过去的事情。
“唐国兴！小春！快点啊！”
曾经两个小姑娘飞快地跑下去，传芳和小燕她们在前面喊她们。
现在她们都不在了。
也是在这条路上，青年时期的她们去山里打过火，开过荒，那个时候镇上的孩子们都在晒谷坝等她们回来。
而现在，孩子们都已经是中年人了，当年去打过山火的都已经老了
这座山曾经全都是耕地，冬天光秃秃的，春天全是油菜花，后来又是玉米。
而现在，这座山又全部都是森林了，她们五十几岁的时候，国家说要退耕还林，这里便成了森林。
上面村子的向梅的外孙女开着车，正要送女儿去学校。
她也在两个老人身边停了下来，坐在后排的洋洋打开了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