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蓁蓁拎着喜糖站在年轻教师的面前,她弯起唇角,澄澈的眸子晕染一片笑意,又给年轻教师抓了一把喜糖,“我当然好了,多吃点儿。”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重活一次,但她知道重新来过的机会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岁月重新倒回两个人的新婚夜,李蓁蓁无比感激,重生的机会极其珍贵,她当然很好了,再也不会走那些错路,会好好珍惜的。
角落里一个男教师怔怔望着李蓁蓁去其他老师位置上分发喜糖的纤细背影,沉默不语,直到上课铃响才蓦然回神。
分完喜糖,李蓁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清楚课表后专心备课,屏蔽一切外界的打量与声音。
上辈子她也只是在县一中教了几年书,十几年没有再摸过初中知识,略有生疏,她要趁着上课之前把内容全部温习完毕,不能对不起学生的那声老师。
*
谢言之从县一中门口离开之后,脑海控制不住想起昨夜和今天早上的事情,心中混乱不已,从昨天到现在胸口处都有一团无名之火,无处发泄,他只能拼命蹬着自行车发泄。
越骑越快,车把上挂着的饭盒袋子颠簸的左右摇摆。
他走的小道,一路飙车也没遇到几个人,心里想着其他事情,车子骑到张建业家门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谢言之脑子一抽,刹车握到了最底,整个人身体前倾,双脚撑在地上,差点儿飞出去。
自行车的后轮离地又落下,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正在院子里敲打东西的张建业听见声音就跑了出去。
“我的哥,我亲哥,我就知道是你。” 说完张建业四处张望,满脸紧张。
谢言之手拍在张建业背上,“看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语罢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停好车,他一屁股坐在张建业刚刚处理东西的凳子上,开始神游发呆。
张建业家中院子堆了大片的废旧书本和铜铁铝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上去凌乱不堪。
张建业眼睛尖,进来就看到自行车上挂着的两个袋子,洗过手后他笑嘻嘻上去拿起来,“哥,这一看就是婶子给我们装的饭菜吧。”
昨天谢言之结婚,他和江诚都没去,担心去了再让李蓁蓁不喜欢,大喜的日子再徒添麻烦。
江秀英和谢言之再三说不碍事,张建业和江诚还是拒绝了,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婚宴,那是他们大哥,不能赌,真出了差错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他们三个都是不被人喜欢的混混,换作平常,张建业说什么都要去,越是有人不喜欢他,他越是要凑上前蹦跶,就要把那人烦死。
袋子里边装的有筷子,张建业取下一个袋子,在谢言之身边蹲下。
人没去,但是饭菜不会少他们的。
张建业还知道这里边都是没上过桌的饭菜,绝对不会是剩菜。
他笑眯眯地蹲在地上打开饭盒,刚打开,整个人傻眼了。
长方形的双层饭盒,最上边的一侧是甜的八宝饭,另一侧是肥瘦相间的梅菜扣肉,好好的菜上边糊了一层油,好几片肉都跑到了八宝饭那边,肉下边依稀还能看见一根粉条。
张建业把最上层放在袋子上,又去看第二层,果不其然。
最下层猪肉炖粉条的汤全部都被晃了上去,整个饭盒都黏糊糊油腻腻的。
他习惯性地想要摸摸自己的新发型,手抬到半空中记起还有很多油,嫌弃地又落下,看了发呆的谢言之一眼:“我亲哥,你和我说实话,嫂子早上是不是拿饭盒砸你了,你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按照饭盒的惨烈程度,高低不少于五下。
提到李蓁蓁,谢言之才有点儿反应,睨他一眼:“说什么呢?打什么打?”
张建业扬起下巴,让谢言之看地上摆着的饭盒:“喏。”
顺着他的视线,甜的咸的混合在一起的油腻饭盒倒映在谢言之的眼中。
“这……” 谢言之吞吞吐吐。
恍然间记起今天早上来的时候自己骑车的动作有些大,连带着饭盒也被颠的七上八下。
谢言之的这幅表情落在张建业眼中成了不争的事实。
李蓁蓁是县一中的老师,他见过几面,人漂亮,工作也体面,和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本来就是不匹配的。有些高傲也正常,是以他和江诚决定尽量少出现在谢家,平常也都躲着李蓁蓁走。
想到这里,张建业手搭在兄弟的肩膀上,手掌轻轻拍了两下,安慰道:“哥,你尽量别当着婶子面和嫂子争吵。”
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吵架打架什么的,绝对不能让谢母看到,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再被气到,更要命了。
谢言之微微偏头,视线落在肩膀的那只手上,还带着些许油渍,幸亏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短袖,若是穿昨天那身白衬衫,能不能洗掉还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