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脚步落地的声音逐渐轻盈,同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渐渐缩短。
他和同伴打赌,赌身后的脚步声什么时候放弃。
不是看不起李蓁蓁,实在是这样的情况在附近太经常见到。
李蓁蓁不是第一个出来锻炼的年轻人,也不是第一个坚持月余时间的年轻人。
赵学贤和王同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退休后约着一起出来锻炼身体。
家里子女多,也不是各个都上班,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用不着他们做,总是需要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干。
每天早上就约定好时间,一起出来跑步。
跑步的路程极长,一直到海城外沿,好几公里地。
回来累了就坐公交。
不是内城容不下他们跑步,是他们在城外买地种了粮食。
反正都是要跑步,不若直接跑到地里,看看庄稼长势如何,有草了再拔拔草,干完农活再回来。
当然回程的路不再依靠双腿,也要适当休息。
赵学贤最近一个多月,和王同跑过莲花湾这片地方,总是能够遇到李蓁蓁,还总是追着他们的脚步,难免多注意两分。
一天天下去,赵学贤就和王同打赌,赌李蓁蓁什么时候放弃。
今天李蓁蓁脚疼没跑步,一直在走路。
赵学贤就和王同从争论最后演变为争吵。
还直接吵到了李蓁蓁面前。
不是小题大做,实在是这两个人当年在厂里就比较,现在退休了种地也要比较。
赌注就是谁输谁承包赢家的一地杂草。
这么狠的赌注,谁也不甘心让谁。
李蓁蓁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大场面哽住了:“……两位大爷您都先别吵。”
“小同志,喊我伯伯,我看着都年轻,喊老王头大爷。” 赵学贤伸出手挡在李蓁蓁面前,表示让她打住。
王同一屁股挤开赵学贤,哼了一声道:“小同志,别听他的,喊我伯伯,叫他赵大爷就行,你个死老赵头。”
两个人当着李蓁蓁的面,开始了长达十分钟的骂战。
给李蓁蓁当场表演了菜鸡互啄。
她也属于其中的当事人,不好离开,只能找个树荫处坐下,还朝对面两个争吵的大爷,不,是伯伯喊了几声,让他们来树荫下凉快。
两人谁也没有搭理李蓁蓁,沉浸在自己争吵的世界中。
李蓁蓁直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赵伯和王伯伯怎么就吵起来了,她竖起耳朵,身体像争吵方向倾斜,妄图从吵架话语中找出答案。
毫无所获。
争吵的开端总是老王头或者老赵头,从刚进工厂里的故事到退休以后,时间跨幅巨大。
关于吵架原因的答案毫无收获,其他方面李蓁蓁倒是了解不少。
她看向两位伯伯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热络,想要离开去锻炼的心停歇了下来。
原来两个人曾经是制衣厂的,从最基层逐渐成长为厂里的一把手,两个人是邻居,一同学艺成家立业。
退休前一人是厂长一个是副厂长。
处处都要比。
制衣厂退休的厂长和副厂长,简直是将枕头送在了李蓁蓁的身边。
想什么来什么。
前世她合作的工厂也打听了,距离莲花湾太远太远,远远没有就近寻找制衣厂来的划算。
她还没找着,就从天而降两位厂长。
今天李蓁蓁说什么都要留下,哪怕是吵到日落也要坚守在这里。
十分钟后,赵学贤和王同争吵地口干舌燥,双双决定暂停休战,等到明日继续。
“赵伯伯,王伯伯,我叫李蓁蓁,叫我蓁蓁就好。” 李蓁蓁在双方停战后,笑眯眯走上前,语气真诚。
哪怕是退休了,两位厂长也还有很多人脉与人情留在那里。
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她若是不珍惜住,天理难容。
“李同志,你来告诉老王头,你是不是放弃跑步了。” 赵学贤耳尖通红,不是晒的是气的,刚刚吵架吵的面红耳赤。
王同右手放在心口,不断拍打,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平复心情:“李同志,你肯定没有放弃对不对,大声告诉老赵头,你根本没有放弃。”
李蓁蓁:……
不是吧,两个人吵架的原因不会是自己究竟还跑不跑步。
李蓁蓁自己都不敢相信,两位厂长不顾脸面在大街上争吵就是想要弄清楚她究竟还跑不跑步。
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她也没有因为担心得罪人模糊自己的答案,按照自己的本心回答了两位伯伯争吵的问题。
“赵伯伯王伯伯。” 李蓁蓁笑了笑,挽起耳边被风吹起到的散发,说:“我没有放弃跑步,只不是最近两天脚上磨出水泡,才走路的,大概明天就好了,刚开始还是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