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微微勾着,似明似暗的光线中,他的眸子是漆黑一片的,仿佛能融进外面的无边夜色。
他的五官是立体的,眉眼见带着几分凛冽英气,只是可能今天的日子,他身上捎带着点温和亲近。
“当然。”
宁月听到这个答案,扯了扯嘴角。
似是讥诮。
她突然的前倾身子,靠近他的脸,将手放到了他的脸上。
她仔仔细细的勾勒着他的脸,冷峻的五官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只是眸子里的漆黑似云似雾,他不肯让别人看透心事的时候,都会如此。
她还是较为了解他的。
“傅邺川……”
她说了三个字,就没有说下去。
只是突然间站起来,绕到了他的一侧。
傅邺川的眉心微微一跳,心里沉了一瞬。
下一秒。
宁月将最底下的抽屉打开,把那个合照拿了出来,按在了桌面上。
但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一眼。
没看,但是她知道上面是谁。
傅邺川的脸色果然一点点的变得难看极了。
刚才的话像是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点他拼命想藏起来的伤疤,被强硬的拽到了阳光底下暴晒,干裂,破碎。
也难堪。
她从来不信。
宁月笑了一声,手指轻轻的点在桌面上:
“傅邺川,你不爱我,也不利用我,你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所以不用自欺欺人,更不用给我洗脑,我比你清醒。”
她缓缓地站直了身子,没想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如果傅邺川回答的坦然一些,她会留些情面的。
但是他在撒谎。
那就不能怪她了。
“婚姻这种事情,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你有需要我可以配合你,但是你也不能限制我的任何事情。
至于什么时候离婚,那就看我们什么时候腻了吧。”
她长舒了一口气,随后也没有看他一眼,转身就离开了书房。
在他们领证的第一天,她就撕破了他对婚姻的幻想和憧憬。
不能说是不残忍。
只是她不愿意让自己沉溺其中,更不愿意让他对自己抱有太多的期望。
期望越多,失望越大。
他心里的人,她一直都知道,无法超越,更不可替代。
她可以跟他在一起,却不能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已经获胜了。
她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很没趣。
但是不说的话,她怕自己爱上他。
那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宁月没有管他,直接收拾完就上床睡觉了。
书房里。
光线晦暗。
傅邺川的大脑有一霎的空白,看着她离开,耳边还有她凉薄地声音。
桌子上被盖住的照片,仿佛是他一块巨石,狠狠的砸向他的虚伪和可笑。
他这一天兴奋到了极致,也很快的沉入了谷底。
暴烈的情绪席卷了理智,但也很快如潮水般退却。
像是瞬间坠入了无底洞。
心里空空如也的上下沉浮。
背后冰凉一片。
宁月走得早。
他可以慢慢消化自己的情绪。
那些不堪的,窘迫的,恼怒和懊悔地,统统席卷而来,让他窒息。
桌子上的照片他缓缓地掀开。
上面熟悉的笑容他看了千百遍。
只是唯独这一次,他的心是平静的,无动于衷的。
没有了那份期冀和遗憾。
指尖冰冰凉,渗透着几分惨淡。
有些事情可以避开,但是总不是办法。
当对方想让你面对的时候,避无可避。
他知道,躲不过去的。
他将照片重新放到了抽屉里,视线不知道落到了房间里的哪一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重新站起来。
又去了浴室洗了澡,看着床上已经熟睡的女人,眼角的温度从冷变暖。
逐渐温和下来。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那两本结婚证。
他重新返回书房,将结婚证锁进了保险柜。
这样才安心。
带刺的玫瑰,想嗅到空灵的凝香,总是要承受一些意外伤害的。
他想了想,还是接受。
傅邺川回到了床上,没开灯,但是他似乎能看到她平静的睡颜下精致的眉眼。
他忽然想做些什么,否则今晚过去,他们之间或冷淡或疏离,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宁月都睡熟了,他压上来的时候推搡了也没用。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话刺激到了他,这男人是想报复他才这么用力的?
两个人除了在思想上,其他事情上都很合拍。
所以宁月不会拒绝他的邀请。
结婚前跟结婚后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在她意识不清的感受里,当一切云消雨过,她疲惫的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