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卓无话可说。
或许对肆爷而言，顾正阳对南倾小姐下手的那瞬间，这叔侄情分，就彻底断了。
毕竟南倾小姐，一直以来，都是肆爷的软肋，也是底线。
顾肆寒又吩咐道：“下去办吧，办这件事之前，不要让顾正阳有所察觉。”
“好。”
唐卓走后，顾肆寒又联系了R.K那边，确认了一遍联合苏深针对BSA总部的攻破行动方案，反复斟酌了几遍以后，才放下心来。
他端坐在病床边，冷白的肤色外加冷硬的面部棱角本应该给人的疏离清冷感，此时却不复存在。
此刻他看向病床上少女的目光，温暖且柔和。
夜里温度骤降，窗外风雨欲来。
顾肆寒感受着这本该习惯的安静和黑夜，可是一颗心怎么都静不下来，向来不怕冷的他，也有点经不住这夜里的低温，指尖冻得僵硬。
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疯狂地搅乱了他的心智。
昏昏沉沉中，他靠在椅子上微阖着眼睛准备休息片刻，却不受控制地沉睡了过去。
近在咫尺的郊区别墅里，火光滔天，浓烟四起！
消防车和救护车鸣着笛赶来，消防队长看着眼前这一幕，大声问：“里面有人吗？”
杂乱的人群里有人说了一句：“里面有人！前不久我看见有人进去了！是一男一女！”
“灭火！准备实施救援！”
消防水枪对着火焰汹涌的建筑不停喷洒，黑烟却不断地从别墅的四面八方涌出，建筑上方的整片天空好像笼罩在一片浓烟中。
顾肆寒看着眼前杂乱无章的一切，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的一切分明很陌生，是他从未来过的地方。
建筑里面不断传来的炸裂声和喷出的火舌让他浑身像是被灼射了一样燥热。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抬脚准备离开这令人不安的事故现场。
下一秒，苏深跟温情从人群里跑过闯入他的视线中。
“救救我女儿！救救她！她还在里面。”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是来自天际的一道惊雷，劈得他心里裂开一道口子。
苏深跟温情想往别墅里冲，被实施救援的人拦下。
顾肆寒看着这一幕，抬脚走过去，怔怔地看着苏深跟温情，哑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苏深看清楚眼前的人，情绪崩溃地喊道：“肆寒！倾倾在里面啊！里面是倾倾！”
苏深不由分说就将拦他的人扑倒在地，铁了心地要进去。
另一个人冲过来将其拦住，“你不要命了？！”
“我女儿在里面啊！”苏深跪倒在地上，双手合十哀求，“我不怕死，我要她平安出来！求求你，让我进去找找她！”
顾肆寒怔怔地看着眼前张开血盆大口的建筑物，仿佛听见了来自里面的召唤。
耳边传来消防员的声音：“这么大的火，里面还有活人才怪。”
顾肆寒沉重的双腿像是在这一瞬间解脱了禁锢，红着眼睛就冲了进去……
他猛地睁开眼，看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浅淡的亮光，才惊觉刚才的一切，原来不过是一场梦。
还好，只是一场梦。
他从来没做过噩梦。
第一次知道，噩梦里的一切，竟是如此真实的可怕！
那种惊恐和无力的感觉，像是一把刀子直插进他的心脏，痛不欲生！
他想起什么，急促地将视线落在病床上的少女身上，看见她安然睡着的模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顾肆寒牵起她的手在掌心摩挲了两下，而后又弯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看着完好的鲜活的她，他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承受像梦里那样失去她的痛苦。
那太可怕了。
——
叶南倾睁开眼的时候，冷空气已经被灼热的阳光驱散殆尽。
暖黄的光线在病床的墙体上洒下一片斑驳，耳边传来顾肆寒的低沉嗓音。
“醒了？”
叶南倾恍惚了一下，慢慢地直起身子坐起来。
她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收到了慕心遥发来的几条消息，回了消息以后就失去了意识。
顾肆寒从她的眼底看到了疑惑，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医生说你低烧，加上长时间不休息才会这样。”
叶南倾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这时，敲门声响起，随即唐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肆爷，您大伯母来了，说是得知您受伤了，要来看一看。”
顾肆寒眸色微沉。
昨天晚上他刚吩咐唐卓把顾正阳的罪证交给警方，今天仲桂芝就来了。
可想而知所为何事。
他先是不紧不慢地给叶南倾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而后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得到许可，唐卓便领着仲桂芝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