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月章只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鹦鹉送到他那都只会骂人,不好!”
第44章现在不行
不想要鸟, 不是惹了祸害怕。
柳云思量片刻,“今日朝堂相争,吓到你了?”
柳云不愿这般去想, 可还是问道,“是...李建云那般,你吓到了?”
今日还是李建云登基已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以皇帝的身份见沈月章。
君君臣臣,这是一道天堑,横跨着的情谊微乎其微,继而生成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生杀予夺!
今日朝堂上的这场大戏, 不说十成十的体现了君王的威严, 但至少, 是和沈月章从前认识的李建云是不一样的。
但沈月章躺平了些,纳罕地看了眼柳云, “没有啊, 皇帝嘛,不都得那样?”
沈月章没见过建德帝,但很小的时候见过宣武帝, 那个在朝臣口里好战嗜杀的君王, 在下了朝,也会在十七的玉芙宫陪她吃饭下棋。
十七的棋艺其实从来都不好, 就连沈月章也能杀她个片甲不留,但宣武帝总是输, 然后再把早就预备好的赌约“输”给她。
宣武帝和十七,是天家少见的父女情深, 宣武帝明白十七不吵不闹、安静谦和之后受的委屈,十七也明白身为皇帝的诸多无可奈何,故而总是约束自己多加体谅,哪怕是其他公主皇子暗暗欺负了她,她也不会告状。
沈月章那时候想不明白十七的退让,她总觉得,她要是有个当皇帝的爹,还这般宠溺自己,她才不会受这份憋屈!
可十七跟她说,皇帝也不过是个身份,抛开身份,天子也是人,是人便有许多身份,在外要当他是天子,在玉芙宫,才会当他是父亲。
但其实直到如今,沈月章都不是很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许是她太过迟钝,对这句话的认知仅仅停留在“有道理”上。
有道理,可她卡在了开口——她如何知道站在她跟前的这个人,此时此刻是以何种身份同她相.交?
十七早慧,沈月章不行,她只能后知后觉的做出反应,譬如三月初见柳云,柳云在愧疚。
这是出于朋友的愧疚,沈月章便同样出于朋友的甩脸子发脾气。
之后又见李建云,李建云单人持酒,月下促膝,这同样是出于朋友,沈月章便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可那是朝堂,朝堂上的自然而然是天子!
沈月章固然有时候没有分寸,让那份为所欲为,显得颇有几分给点阳光就灿烂的蹬鼻子上脸,但她还没蠢到把明堂高坐的那人,当成可以为所欲为的对象!
单按身份而言,李建云的一言一行便如同沈月章心中的皇帝,甚至比之宣武帝,他看起来还仁慈许多!
至少他还能容忍朝臣的指手画脚,当年宣武一朝,那可是君王一言,群臣附和的!
所以,预料之中的事,说怕,自然也就更无从说起了。
不过被这么一提醒,沈月章倒是想起来,“对了,忘了恭喜你,你弟弟这次立了大功,以后你在宫里,也有人撑腰了!只是...”她顿了顿,皱眉道,“左相在朝堂上弹劾了不少人,你弟弟也在其中。”
柳云将冷掉的鸡蛋丢到一旁,神色之中并无太多喜色,亦没有弟弟被弹劾的担忧恼恨,她平静的让沈月章不喜——沈月章总是近乎本能地讨厌柳云身上的暮气沉沉!
她先前甚至会故意惹柳云生气,好消除掉那份暮气,只是现下也行不通了。
沈月章眨眨眼看过去,问道,“你不高兴?”
“意料之中而已,没什么高兴不高兴。”
柳云轻出了口气,有些事,她本不想喝沈月章谈及过多,但沈月章如今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唯有这话题才叫她显出几分探究的模样,到底是让柳云开了口。
“很显然,左相的女儿不是不可以做皇后,而是没有人制衡的左相府上,不能再多一位皇后!”
“太后的弟弟也可以封王拜相,但在后宫独大的太后,不能有一个强悍外戚。”
所以她这个有了依仗的太后需要皇后制约,朝堂之上,左相的权势也需要柳录生来分一杯羹,至少,一人之下的左相不能表现出和武将关系亲密的模样。
君王之道,制衡而已,如今只等柳录生凯旋班师,封后的庆典便也要开始准备了。
是故柳云也就无所谓高兴不高兴,毕竟沈月章不明白的身份,在她这里清楚的太多。
听了这话,沈月章的神色懵懵懂懂,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心里有数就好,那我先睡会儿。”
她复又侧过身去,泪眼滂沱地打了个哈欠。
毕竟昨晚哭哭啼啼地睡得太晚,这会儿说了这么久的话,看起来是真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