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时辰已经不早, 她又隐约听见春蕊在外头叫自己,后退半步,“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去找...”春蕊上衙门了。
只是后半句没说完,反应过来的柳云便想当然的以为,她这后半句是“你不让亲就算,我去找别人亲!”
依柳云对的沈月章了解,沈月章若是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半点也不稀奇!
她紧紧锢住了沈月章的手腕,几乎破音地厉色道,“不准!”
“啊?”
沈月章一脸纳闷,这人不让亲就算了,还不让上衙门?
她撇撇嘴,“那你让我做什么?”
柳云眉宇间闪过重重的挣扎,耳听得外头春蕊的叫声愈发急切,柳云似是渐而下定了决心。
“散朝之后,来寿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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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蕊本来已经在城门口瞧见她们家小姐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一个闪身,人又缩了回去。
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出来,这眼看点卯都要迟了,她又探着头叫了几声。
再然后,她就瞧见她们家小姐撩着袍子,蹦跶出了宫门。
她看起来心情好的不得了,一阵风似的上了轿子,语气欢快的尾音都要飞起来。
“走罢,去衙门!”
春蕊也盈着一张笑脸凑过去,“小姐,宫里的床榻更好睡吗?难得见您这么大清早起来,心情还这么好的!”
沈月章瞧了春蕊一眼,神秘兮兮的,“你想知道?”
春蕊点头如捣蒜,见沈月章招手,又立马凑过去耳朵。
沈月章轻笑了一声,眉眼弯弯的,“秘密~”
春蕊知道自己被沈月章耍了,“哼”了一声,“小姐您也别太得意,你怕不是忘了吧?昨日侯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您回家来着!”
沈月章脸上的笑顿时一僵。
是了,还有这么一茬!
而且柳云说了,皇帝八成会召她入殿,进殿就必然会碰见她老父亲...
沈月章对上朝的期待和急切都散了,只一脸生无可恋地靠在车厢。
半晌,她长长叹了一声,哀叹道,“好想不用上朝就能直接散朝啊!”
春蕊笑了笑,由衷赞叹,“小姐,您还真是把吃白饭说的别出心裁、清新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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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阳光好,宫女们正小心翼翼的收拾着殿内的花盆,柳云随手拿起昨日没瞧完的半卷《诗经》,慢慢踱步至院子里的海堂花前。
一盆娇嫩的垂丝海棠,正是开花的时候,朵朵宛如美人羞赧的娇红面颊...自然,不是沈月章,她那个人自来都不知羞的!
竟然就那么直接的问出能不能亲自己的话!
想到方才沈月章看向自己的目光,柳云清冷的眉宇之间似是染了几分恼,书卷看似重重的落在花团之上,临了,却连一片花蕊都不及触碰。
很快,东边传来皇帝上朝的声响,柳云神色微敛,眸底带着几分叫人看不透的暗色喟叹一声。
她握着书卷的手负在身后,遥遥望向宫墙之外的东方,另一只手轻轻落在花团之上,指尖轻抚着幼小的花瓣,同身后之人,喃喃自语般,“到了上朝的时候了。”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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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章到了衙门应完卯,椅子都没坐热,又很快被宣召进了太和殿。
带路的太监看着眼生,但一路在教沈月章规矩。
“沈大人,如今天色还早,早朝想必还有功夫才散,等陛下交代完了您的差事还不能走,得按照你的品阶,退到文官的最后一班站好。”
“早朝散了之后,陛下走了,您才能走,走的时候还得按着品级退出大殿,可不能走在品级高的大人前头啊!”
“不过,等下了方阶,您便可以自行离开了。”
“......”
总结下来就是,皇帝给她安排完了活儿,她不能提前溜,哪怕守着殿门口,也得眼睁睁等着她老子过来,把她逮出去!
沈月章有点怀疑李建云是故意把她叫来的,毕竟柳云说的是“八成会叫你过去”,八成什么意思,不就是这事儿不是一定要去的吗?
肯定是李建云这个小气鬼记仇,就想看她被她爹守株待兔!
带着满肚子的怨气,沈月章到了太和殿。
嗯,太和殿很大,人很多,还有就是她老父亲看来的目光很是狠辣,她好害怕!
沈月章来的时候,要欠款的事已经敲定了。
李建云是会当皇帝的,别人最过分不过是先斩后奏,他这个皇帝倒好,省了奏了,说斩就斩!
不管是让自己来大殿接旨,还是要用欠款来补贴军饷。
说白了,要账说明他就是执意要将匈奴赶至九云山之后,再简单的说就是这个仗还得打下去。
没了当初匈奴来犯的由头,看的出来朝中那些主和派更加不满,朝堂上的气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