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服的辩解,“他当初,不肯娶我,宁可跳江寻死!怎么可能,如今为了,为了两千两,就答应,答应娶我?”
要不是看准了江环不想娶她,她怎么会拿婚事做威胁?
柳云却道,“想不想有什么要紧,字契都签了,若他实在拿不出来,你待如何?”
他怎么可能拿不出来?
江环在京城的纨绔里并不怎么出挑,他没那么没皮没脸,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欺男霸女,但他有一件事曾在京城传的很开,那便是他曾经买过一只三千多两的海东青!
那是一只极漂亮的鹰隼,是北边的商人卖给他的,商人只在京城留三天,江环便是在三天之内,拿出了三千两!
江环喜欢那海东青,几乎去哪儿都带着,后来他自觉养熟了,便带着去打猎,没成想就再也没飞回来。
这事在他们那些人眼里还落了好大的笑话,都说那商人就是拿这手段骗钱的!
能在三天之内拿出三千两,还拿不出两千两?
沈月章气愤又理直气壮,只是如今哽咽的说话不利索,这番前因后果又太长,她只能愤愤的,“我明日,明日再跟你说,总之,他就是有!”
柳云被她逗笑了,无奈扶额,“如今话也答了,能睡觉了吧?”
“不行!”沈月章不动,又问,“还有上次,在杨伯那里住,住的时候,阿桑说你夜里来过,那晚,你生气了吗?”
柳云知道她说的何事,自然是她喝的大醉,说要自己娶她...
柳云的嘴角笑容微收,隐约有些苦涩,“不曾。”
沈月章又问,“为什么?”
柳云那淡淡的苦涩又散开,她似乎明白了沈月章所说的“她从前明明看得明白的”是什么,望向沈月章头顶的眸子中添了几分暖色的动容。
沈月章听她不答,自腰腹处抬头,望向柳云眼中,“为何?”
柳云反问,“不曾生气还要说为何?”
“......”沈月章思量片刻,“好吧,那在宝华寺,我摔下来,你生气了?”
柳云不避讳的同她四目相对,颔首,这次也不必她追问缘由,便道,“爬树攀墙,摔伤了是闹着玩的?”
沈月章想说阿桑武艺高强,有她在自己不会有事!
可事实便是她那日把阿桑踹了下来,还确实掉了下来,于是连反驳的理由都没了,悻悻的住了口,没再辩解。
但沈月章真正想问的,自然不止这些,铺垫许久,她还是问道,“那日回寺,我在车上,你生气了?”
柳云眸中一片桥不出喜怒的暗色流动,她默默攥紧了手心,心中又生犹豫。
很显然,沈月章于情之一事并不明白,她甚至相当仰赖自己这个已经出嫁的,于她半师半友的姐姐。
她是一贯的信任自己,正如皇帝所说——你叫她去做的事情,她什么都会去做。
她全身心的信赖自己,甚至到了不需要思考、完全下意识的本能。
而这样的情况下,只要她愿意,她大可以轻而易举地哄过沈月章。
更何况,她如今贵为太后,天子嫡母!
历来太后身边,有些...那些人自然不能和她相提并论!
可若是,小心些,不叫天下人知晓...
柳云的心跳又快又重,落在胸腔,敲得肋骨闷痛。
她在沈月章的催促里缓过神,长长的,缓缓的,吐了口气。
柳云眸色一垂,瞧向沈月章散开在她身上的一缕发丝,语气平淡无波的,“历来这种事,便是只有至亲夫妻之间才能做,你那日这般孟浪,还能怪我生气?”
沈月章却一脸的不以为意,“万花楼里,孟浪的人,多了去了!哪里,哪里就都算是,夫妻了?”
柳云眸色一凝,看向沈月章,“万花楼?那你把我当什么?寻.欢的恩客还是卖.身的花娘?”
“不是!”沈月章一口否认。
她只不过是想说这种事不是夫妻之间才能做而已,可柳云显然又被她这对比气到了。
她冷笑一声,“不是?难不成你我还能是夫妻?”
柳云的心跳愈发的快了,这句话落,她几乎能感受到心脏已然跳到了喉咙口!
她在期盼什么呢?她又在诱导什么呢?
柳云说不清楚,一如她对沈月章那些夫婿的挑剔——到最后,沈家小姐的婚事成了满京城的笑话,柳云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在追求尽善尽美,还是自己私心阻挠。
沈月章自然是没有把柳云看成花娘的意思,她自然也不觉得亲一口,她和柳云便是夫妻了。
但她知道了柳云确实生气,生气的缘由是她太过孟浪!
沈月章仰着头,放弃了辩解,只道,“那你如何才能消气?”
柳云反问,“我当日入宫,你恼恨我许多年,那我今日问你,我做什么,你才能消了往事的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