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月章不是寻常人, 走的也不是寻常路,她说了不用柳云操心, 便一点机会也不给,在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便雷厉风行的从挨骂飞跃至了挨打阶段!
于是乎,比皇帝册封贵妃的消息更加惹人注意的——沈月章挨了打了!
沈月章能当上京城头一号的纨绔不是没有来由的,最重要的就是沈家和霍家对她的宠溺。
当初她在建德帝刚刚登基,朝堂不稳的时候夜闯皇宫,前朝余孽未清,后宫波涛汹涌,老侯爷捧着铁帽子王的谑称宛如怀抱着烫手山芋!
他急于急流勇退的心思满朝文武皆知,可偏偏沈月章这样招摇——夜闯皇宫啊,在那要紧的时刻,可是一着不慎,就会被牵扯上刺王杀驾、勾结逆党的罪名!
可老侯爷事后也只是把她关在家里。
说关也不准确,毕竟之后建德帝大选那次,她又闯了一次...
第二次不似上次那般声势浩大、人尽皆知,沈月章是装着太监进宫的,只有紧盯着皇宫的亲臣近侍大家心知肚明。
那之后,沈月章又是叫道士到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又是去千金坊拿嫁妆做注豪赌,亦或是在万花楼彻夜买醉。
这些落在公子哥儿身上也荒唐浪荡的事儿,偏偏老侯爷也只是一句“居家静心养性”,便打发了。
当年那般行径都未曾受过责罚,如今又是做了朝中女官,又是帮着大理寺破了大案,还兼顾着对接南楚郡主的官员,怎么着也是实打实的稳重能干了,却冷不丁挨了打!
这可真是稀罕事!
别说裴尚榆和郡主,就连文大人、江大人都派了家丁前来问候,可老侯爷一个也没见,还在次日的时候,替沈月章递呈了一份奏折,说要请假半个多月。
看来是打的都下不来床了。
期间霍老夫人亲自来看了一趟,大老远就泪眼汪汪,心肝宝贝的叫着来的。
毕竟是自己唯一闺女留下的唯一血脉,别人家女儿被打,还有亲娘上前拦一拦,她这外孙女又没亲娘在身边...老夫人眼泪止不住的流,心都要哭碎了,迈着小步,几乎健步如飞的就进了侯府大门。
然而半个时后后,默然的老夫人乘车离开,滚滚车轮渐行渐远,那车厢内的沉默简直震耳欲聋!
老夫人这前后反差的态度,更让京中的猜测纷纷,流言四起。
有说沈月章是做了女官不满足,撺掇老侯爷想做女皇的。
有说沈月章是在猎场中了邪,当时众目睽睽,都瞧见沈月章从林子里出来,脚下一晃,那之后他们就觉得沈月章很不对劲。
还有人说,沈月章是给自己找了个夫婿,猎场那些时日,他们便发现沈月章和柳家将军走得很近,说是每晚出去跑马,但他们的马压根没动过地方,就是冲着人约黄昏后去的!
要说柳将军人也不错,年纪轻轻,军功显赫,于旁人,自然是绝好的夫婿人选!可沈家也是手握巡防营的侯爵,皇帝要是能通同意这两人联姻,那猎场之日,显然中了邪的不止沈月章一个,明显皇帝病得更加厉害些。
说到底,流言嘛!主打的就是一个离谱和热闹。
但这份热闹随着沈月章的闭门不出,也渐渐转移。
*
九月二十八,沈月章二十岁的生辰。
宫里同日传出皇后有喜三月有余,六宫诸事暂交贵妃掌管。
朝堂之上,柳将军请奏想重新修建禁军校场,散朝之后,他请教了沈老侯爷一路,之后更是直接把人打到了郊外的东郊校场参观学习。
借着这个空档,严防死守的沈家墙上,翻下来两拨人。
第一拨是跟着柳统领学武学了小一个月,结果翻个墙还能把自己挂在树上等人来救的郡主。
第二拨是只顾扶着她们家裴小姐稳稳站上墙头,结果自己脚下一滑,砸在郡主身上的阿桑。
沈月章听见动静,艰难的翻过身,从窗子里看出去的时候,便只见最知礼的裴尚榆迎风站在墙头,遥遥冲她招了招手。
沈月章眼睛蓦的一亮,而后便见阿桑顾不得满身的落叶,小心翼翼的扶着裴尚榆下来。
沈月章忽然捂着胃口处倒吸了口冷气,她眉头极轻的蹙了蹙,轻声叹道,“...阿桑当初果然是故意把我挂在墙头上的啊!”
春蕊:......
*
她们几人,自然是为沈月章送贺礼来的。
郡主一份,还替柳录生带了一份,裴尚榆和阿桑各一份,还捎带着帮江大人也送了一份。
沈月章欢欢喜喜地叫春蕊收了起来,然后又叫厨房上了桌席面。
一群人来的快去得也快,送了礼,又有说有笑的吃了顿饭,而后裴尚榆午后还有公务要忙,郡主驿馆里也都是眼睛,加之侯爷差不多也快回来了,三人便没多留,又原模原样的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