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浮书抬眼看他,一双眼红得似要滴出鲜血,“明明是你狼子野心!”
从那日起,赵乐便断了她每日的饭食,只叫人每早送些生水进来。
前朝传来隐隐的丝竹之声,是赵乐又在寻欢作乐。
窗外突然传来响动,穆浮书动了动身子,看到一个人影翻窗过来。她下意识闪躲,却因身上无力,被那人抓住了胳膊。
黑暗中她看不清来人的脸,只感觉这人在解她身上的绳子,便低声警惕道:“谁?”
那人抬起头,穆浮书借着月光看到了脸,是竹知。她的脸沾满污垢,清瘦得几乎不成人形。
竹知一边为她慌忙地解着绳子,一边带着哭腔解释道:“自从郡主您被送去云埋山,我便被赵乐关进了后宫一处院子里。我从每日给我送饭的宫女口中套话,才知道是您回来了!费了一番功夫才逃出看守!我帮您解了绳子,您快逃吧!去哪里都好!”
“我被下了药,是半分动弹不得,你自己逃吧,不必管我。”
穆浮书话音刚落,就见有人一脚踹开殿门走了进来。
“真是姐妹情深!”赵乐阴毒的声音如同附骨之疽将穆浮书紧紧束缚,叫她喘不过气。
赵乐走过来,一剑刺穿了竹知的胸膛,抽出剑时,温热的鲜血溅了穆浮书满脸。
竹知还没反应过来,便瞬间失了性命。
“竹知——”穆浮书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想抱住她倒下的身子,却被赵乐一条踹开。
身后跟随而来的内侍点亮了殿内的灯,赵乐看着穆浮书露出怨恨痛苦的表情,反而大笑几声,伸手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已经叫你多活了这么多天,也该够了!”赵乐接过一旁内侍递过来的鸩酒,灌进了她的喉咙。
赵乐松开她,穆浮书霎时没了力气倒在地上。
她的胃里如同被人被千万柄剑刺穿,嘴角源源不断地溢出鲜血,视线逐渐模糊。五脏六腑好似被烈焰灼烧,但却不及她的心痛。
“传旨下去,便说郡主遗骸已寻到。我奉先王遗诏,不负民望,即日登基。”
赵乐的声音隐隐离她远去,穆浮书永远闭上了眼睛。
——
再醒来时,便在新燕元年时了。
穆浮书在一户人家中醒来,身前流泪的农妇说是她的娘亲,说要她跟着来寻郡主的人回去,才能享福。
她浑浑噩噩被农妇推上马车,转眼已走了很远。
来接她的人对她不大上心,随口问了句她叫什么名字,她低头想了想,抬头答道:“浮生。”
那人狐疑地看她一眼,“怎么农家人还能娶这么个名字?”
穆浮书没有话说,那人也无意追问,放下车帘去赶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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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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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年初,春风携着残雪,吹绿了枯黄的草,卷进了云埋山深处。只是山中荫蔽,还有不少冰雪未化。
这是一处位于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间的宽阔峡谷,两峰之间地势平缓,又有群山遮挡,是一处隐蔽的好地方。
赵时安同卫云律率领的大军便驻扎在此处,其中主要大军扎于此处,其余各路人马隐于深山各处。
世子军账位于营地最中央,外头一层一层又围了许多方营帐,营外是喊声震天,汗流浃背的操练士兵。
一晃五年而过,赵时安年二十,及冠的年纪。他身穿黑色劲装,腰间佩剑,头发被玉冠高高束起,脸上是属于成年人的坚毅轮廓,眼神锋利,正侧头听一位下属禀报这几日出兵前的准备进程。
那小将军刚升职不久,还是第一次跟世子说话,却被他身上凌厉的气质激地说话都磕磕巴巴,好不容易讲完,在心里抹了把汗,正想着怕是免不了一番责罚,就听见世子叫他下去了。
世子殿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小将心里有些打鼓,走出营帐后被同僚安慰了两句,说这位世子殿下向来如此,叫他放宽心。若真有什么问题,世子殿下还不能放他出来。
账外手下的心情如何忐忑,对赵时安有如何看法,账内几人都一概不知。
账内燃着火盆,温暖如春。卫云律跟袁奉在榻上相对而坐,正下一盘棋。
赵时安走过去,对着这盘惨不忍睹的棋摇了下头,“卫叔你这盘棋,还不如我当年……”
说着,赵时安便歇了声,含笑的眼神也黯淡了下去。
故人就在心中,哪能随意忘却。
下棋的二位对视一眼收了棋盘。
袁奉捋了捋胡子,对卫云律笑道:“下回不跟你下了,你棋艺太烂。”
“你个老头!说谁棋艺烂?有本事跟我打一场,我连剑都不用拔!”
“你……你讲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