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浮书跟在他后面,时不时伸手扶一把。赵时安则缀在最后面,看着穆浮书的背影,鼻间隐约茉莉香浮动。
云埋山身后还有许多深山密林,但从没有人敢往里面去,哪怕是经验老道的猎户也从不涉足。
他们便去一些老猎户常去的地方转了转。
一路上穆成采了不少野花捏在手里,还非要拉着穆浮书弯下腰,选了一朵最好看的插进穆浮书鬓边。
山林间满是青翠的绿,清脆的鸟鸣,赵时安沉甸甸的心思散了不少,此时也有心跟着两人玩耍。
他也挑了朵花要往穆浮书头上插,她没有闪躲,耐心等赵时安笨手笨脚插好。
赵时安摆弄半天,才将那小小一朵花从穆浮书头上的竹钗旁插进去。鼻间茉莉香更浓,赵时安有些手抖。
赵时安收回手时,不小心碰到了穆浮书的侧脸,两人皆是一怔。
他将手藏到背后,明明只是指尖碰到,却仿佛烫到了他整个手掌,一直烫进了心里。
许是在外面吹了凉风的缘故,指尖的触感冰凉似玉,却又柔软。
穆浮书忍着笑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愣怔,“时安,你脸红什么?”
“啊?没什么!”赵时安下意识否认,他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看穆浮书,“我们走吧。”
穆浮书忽然伸手轻碰了一下他的头顶,很轻,赵时安甚至感觉不到力度。
穆浮书看着他,眼中带着怀念的神色,轻声道:“时安长大了,竟然同我差不多高了。”
说完,她拉起满手花汁的穆成,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边往前走边道:“再过几年,你恐怕就要比我更高了。明年你便十五岁了吧。”
赵时安跟在后面,含糊应了一声,“是,是十五了。”
山上有一处清潭,常有上山的人会在此处歇脚,他们便决定在此处停留。
潭浅水清,不少个头不小的鱼在水中游动。
浅潭周围是一片草地,开着不少无名野花。
穆成对采花的兴致只增不减,又蹲在一边去玩了。
穆浮书跟赵时安在他不远处席地而坐,两人一时无话。
直到赵时安为穆浮书别的花被风吹落,他下意识伸手接住,听到穆浮书说:“我瞧你近日都不怎么来我家了,可是在镇上发生了什么?”
赵时安点了下头,没有多说。
穆浮书也并不介意,她背靠着身后的一棵大树,抬头看着湛蓝的被树叶围起来的天空,笑了一下,然后说:“时安,人这一辈子烦心事很多的,但不能叫烦心事影响到你。”
赵时安茫然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管是多大,或者多少的事情,都可以吗?”
“可以。”穆浮书隔着衣裳摸了摸腰上别的匕首,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当然可以。”
“……好,我听穆姐姐的。”
“大牛去跑商了吧。”穆浮书突然提起一个与此时不太相干的人,赵时安愣了一下应了一声。
“他走前还来我家给穆成送吃的。”穆浮书笑着说,“我小时候有个叫竹知的玩伴,比我大好多岁。我们还算亲近,只是后来她不知去了哪里,但我还记得同她一起玩的日子。”
“易之说的话你都听到了?”赵时安想起自己说的“不如不见”,有些心虚。
“是啊,所以时安,等好多年以后,如果我们不会再见,你也会想起我给你做的饭,逼你练的武和背的书,记得我们像今日这样一起坐在树下说话。”穆浮书收回投向天空的视线,“这样的回忆,已经是足够美好的事了。”
赵时安正要说话,不远处的穆成忽然指着浅潭对面的草丛,惊讶地叫了一声。
二人连忙走过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之间草丛里静静卧着一只灰色的肥兔子,正耸动着三瓣嘴吃眼前的草。
穆浮生转头看向赵时安,“时安去把他捉来好不好?”
赵时安二话没说,取下背上的弓箭,十分容易就射中了兔子,将它钉在原地。
赵时安绕过清潭,将那被射中耳朵的兔子提了过来,递到穆浮书面前,“穆姐姐想养?这兔子还挺可爱的。”
穆浮书看他不停顺着兔子脊背的手,将嘴里那句本来要说的“兔肉烤着定然好吃!”默默咽了回去。
“要养着!”穆成拉着赵时安地衣摆,示意他也想摸摸。
两个人蹲着玩兔子,赵时安还给兔子简单包扎了一下兔子耳朵上的伤口。
穆浮书含笑看着他们,心里怀念了一下烤兔肉的滋味,有些遗憾。
身后传来脚踩草地的声音,三人转过头看,原来是村里一个猎户,同他们有过几面之缘。
猎户冲他们点了下头,去清潭边洗了把脸,同他们搭话:“你们也来打猎?这兔子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