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伙计知道易之什么意思,连忙道:“小公子腿脚快,不如赶紧去回春堂请个大夫!这里我来就行!”
“好!那我去了!你小心些!”
赵时安伞也没撑,直接冲进了大雨里,刚迈出步子,身上就被浇了个透彻。
幸而回春堂离书铺不远,只隔了一条街。
赵时安用力拍了好几下门,才见一个老头披着衣裳掌着灯开了门,颤巍巍道:“什么事啊?”
此时赵时安再心急也只能忍着脾气好生说话:“家里伯伯受了重伤,还请大夫跟我走一趟!”
大夫一听,连忙道:“我去拿药箱。”
那大夫匆忙提了药箱出来,身后的妻子连忙递上一把伞和一件披风,老头来不及接,说了句“人命关天!”,就要跟着赵时安走。
赵时安却一把抢过披风,将老头兜头一罩,自己将药箱挎上,“得罪了!”
说着赵时安就抱起老大夫冲进了雨里。
回了书铺将老大夫放下,赵时安帮他取下罩在头上的披风,扶着老大夫往楼上走,又道了一遍歉:“实在是事情紧急,不然我也不会如此失礼。”
老大夫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无……无碍,救人要紧。”
赵时安扶着老大夫进了屋,又留了个伙计在里面搭手,就被老大夫赶了出来。
赵时安此时浑身湿透,雨水顺着衣裳滴滴答答往下淌,一个伙计端了碗姜汤过来,“小公子先将这碗姜汤喝了,再去换身干爽衣裳吧。”
见他愣在原地没说话,似是还没回过神来,伙计又道:“待会儿小公子定想亲自陪着掌柜的,可不能自己先倒下了。大夫已经在里面了,小公子暂且安心。”
赵时安接过姜汤一口灌下,他平时最不喜欢这个玩意儿,今天却眼也不眨地喝下去了。
辛辣的味道直冲鼻腔,刺激得他淌下一滴泪来。
他抹了把眼睛,将碗还给伙计,“你去再烧些热水备着。这么大雨,老大夫恐怕也回不去了,今晚就让他住我屋里,再去厨房给他备些吃食。”
伙计匆匆应下下楼准备,赵时安则去了自己屋里换衣裳。
他随意从柜子里拿了一件衣裳出来,换的时候却不小心扯断了易之之前在庙会给他求的平安符上的绳子。
他抖着手捡起来,将平安符紧紧攥在手里。
要是易之……不对!易之才不会!易之说过要永远陪着他长大的!
易之才不会!
赵时安这样想着,将平安符收进贴近心口的里衣里,连忙换好衣裳去易之门口守着。
过了许久,老大夫被一个伙计搀着出来,对他道:“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伤的不深,只是失血过多,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你放心。我已经写了药方,待会儿叫这位伙计去我店里抓药。”
赵时安点了点头,亲自将老大夫扶进自己屋里,“今夜这雨大夫回去也不方便,便在这里住下吧,我已经安排了伙计做了些吃食,待会儿就送上来。”
老大夫朝他点了点头,“那便叨扰了。虽说伤口不深,未伤及内里,但还是要多加注意,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找我。”
“多谢大夫。”
将大夫安排妥帖以后,赵时安进了易之的屋子,看他紧闭着眼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满头青丝不知道何时生了许多白发。
许是知道他来了,易之慢慢睁开了眼睛。
赵时安扑到他旁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了一声:“易之。”
易之有些费力地开口:“哭……哭什么。你……你卫师傅……随后……就到。”
“卫师傅?”赵时安愣了一下,又连忙道:“易之,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等着卫师傅。”
易之见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便合上了眼。
窗外风雨不止,不知卫师傅何时到,他今晚也不打算睡觉,便坐在易之床头陪他。
眼下静心下来,他才细想这桩事来。
从易之给他找先生和师傅的时候,就有些不寻常。但他当时实在单纯,没想过太多。
他住在山上,小时候易之甚至不愿意让他下山。若说读书是为了日后更好地生存,那只需要识字就行了,但易之却像书院的教书先生那样给他上课。
之后那两位先生不知所踪,还是易之教他读书。这两年易之更是搬到镇上的书铺,按照易之这么多年的习惯,应该是不喜欢来镇上才对。如今竟然还像是惹到了什么人,做的事甚至危及性命。
难道他也跟穆姐姐一样?其实易之是来云埋山躲祸事,如今被仇家发现,便要杀人灭口吗?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他心里还是涌上一股不安的感觉。
在云埋山的平静日子,就要被打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