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安背完了书便坐不住了,跑到跟厨房连在一起的柴房离去看小鸡崽。
赵时安家的三间小屋,中间最大的一间左边赵时安住,右边易之住,剩下的两间一间灶房一间柴房连着茅厕。
因为下雨,易之今天便没放鸡崽出来。他正摸着小鸡浅黄色毛茸茸的脊背,忽然听到屋后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赵时安以为是村民上山,没太在意,但忽然有几个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大了起来,似乎是在吵架。
他实在耐不住好奇,想看两眼。但柴房的小窗太高,他够不到,只好跑到屋后去看。
屋后是一大片树林,跟几间房屋只隔了一条细细的溪流,他走打破小溪边的一棵大树后,探出头朝林子里看了看,依稀看到有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影,但被树挡着他看不太真切。
赵时安可以确定,这几个不是村子里的人。
他跨过溪流往里面走了几步,躲到一棵树后,能看见几个人的衣角了。
“你们别吵了!”一个人高喝一声,又压下声音,“你这法子……她……?”
“不愿意……,我自有……”
“那就……”
“行!”
几个人说完话,便消失在了林中。
赵时安听不太清楚,但也本能地知道这几个人不像是什么好人。他轻手轻脚回了家,用布巾擦了擦被细雨打湿的头发,发现发带果然散了,也懒得再绑,便放到一边,老老实实待在屋里没出去。
易之有时候会下山去镇上买些米油盐醋之类的东西,偶尔还给他买书和笔墨。
刚开始他还小,易之便用背篓背着他下山,只是会藏着他,不叫他出来。后来等他长大些,易之干脆就不带他了。
赵时安六七岁时为这事儿闹过好多次,但易之太坚决,只同意了他偶尔去附近几个村的庙会,镇上却是不让去的。
赵时安中午迷迷糊糊睡了会儿,就将早上林中几个黑衣人的事抛之脑后了。
中午他从厨房一个坛子里夹出一小碗易之腌的萝卜干,有些辣,但就着面饼吃特别开胃。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易之才迟迟从小路拐弯处出现,他看起来很疲惫。
赵时安要帮易之拿背篓,却被易之拒绝,“今天没买什么。”
易之放下背篓便去灶房简单做了晚饭,扯了把院子里嫩绿的小青菜洗净,打了两颗鸡蛋搅成蛋花煮进汤里,又撕了中午赵时安剩下的三章面饼进去。
赵时安主动装了碗腌萝卜,两人就着昏暗的天色吃了顿简单的晚饭。
吃饭的时候,易之很严肃地对他说:“这几天别往山下跑。”
“嗯。”赵时安嘴里嚼着饼应了一声,但等他咽下去,又突然想起五天后的庙会。
也不知道这个“这几天”包不包括五天后。
他想问,但看见易之的脸色,便把话埋在心里,不想再给他添乱。五天后,说不定易之就答应了呢。
夜里赵时安点着蜡烛默下了白天背的那篇文章,易之看过后点了点头,又更多给他讲了一段其他文章,才放他去睡觉。
易之平时会自己编些竹筐竹篮拿去镇上卖,但这两日不知怎么回事,易之每日都背个空背篓下山,再背个空背篓回来。
赵时安问他,他也不说,只叫他好好念书,其他的别管。
第三天,又下起了小雨,易之破天荒没出去,盯着赵时安背书,自己坐在一旁编竹筐。
中午易之去做饭,他在院里无所事事,看到竹林中冒出二牛的小脑袋。
易之朝背后看了一眼,蹑手蹑脚走出去,小声问道:“你今天怎么来了?你哥哥呢?平日里叫你来你都不肯,不是怕老头凶吗?”
二牛不服气地争辩:“我上次也来了!哥哥没来,我自己来的。”
赵时安揉了揉他的头,“上次不算,上次是我提前叫你知道货郎来了来喊我的!”
“这次也是!货郎今天也来!”
“真的?他不是前几天刚来过吗?”赵时安有些疑惑。
二牛垫着脚,在他耳边神神秘秘道:“我今天早上路过村长家门口,听到村长儿子说的,绝对没错!”
赵时安笑眯眯地看着他,“想吃糖了?”
二牛憨憨地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赵时安想了想自己枕头里还有几枚铜钱,上次买的早吃完了,他自己也馋了。
于是赵时安小手一挥,“大哥给你买!”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大哥!”二牛眼睛一亮。
赵时安想了想,“等会儿我自己去,你先回家。”
二牛点了点头,转身下山。
赵时安刚走进院子,易之端着碗从灶房里出来,看到他站在门口,随口问了句:“你刚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