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陛下虽然没明说要惩罚殿下,可也没反驳董相他们的弹劾啊!”
东篱刚追着齐鸢跑出内殿,就听见了那几个躲在檐廊上休憩的婢女在谈论齐鸢。
他瞬间就愤怒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指着那群扑通跪地的婢女就怒声骂了起来。
:“你们是都嫌自己命太长吗,竟敢在此非议殿下!”
“罢了。”齐鸢随即摆了摆手,挥退了那群被撞破后就脸色惨白的婢女。
他的神情仍然风轻云淡,漠然地理了理略微起皱的袖摆。
心脏缓缓地被一层寒霜所冻结,在翻不起任何波澜,想到,果然郁城昨夜看起来货真价实的愧疚,也还是那般的一击即溃。
他想起前世郁酲层打算带自己逃离,可又想到对方最后在自己与皇权间的那丝由疑,,和如今即便重生还依旧维持独属帝王的自称。
他想要利用郁酲那份不知有多少的情谊和愧疚,还得想法子再往沸水里加点热油,让这些情愫再浓烈些才行!
齐鸢看着此刻除了几棵榕树就光秃秃的院落,那双凤眸漆黑得就像透不进光的深渊,只是他心里已然默默生了盘算。
而此刻的御书房内,郁酲坐在龙椅上烦躁地一下下砸着自己泛着尖锐疼痛的脑袋。
台下则站着个身穿一品绛紫朝服的中年男子,对方眉眼憨厚,身形也是胖胖的,让他显得非常和蔼。
“陛下,您不能当真姑息皇后殿下啊,先是之前提出想以宫眷身份入朝,后又忽视北凌颜面地自残大闹!”
“老师在朝会上不是都说过了吗,朕也承诺会让鸢儿好生反思的,老师还有何疑义?”
郁酲烦躁地打断董演的控诉,若非有前世的经历,他也根本想不到面前这个面向朴实的胖男人会是个大野心家。
“臣知道陛下重情,但臣又怎么不是呢,皇后殿下也是臣看着长大的,也不愿他被惩戒。”
董演眼神里充满了惋惜,让他看起来就像个因自己的得意门生走上歧途而难受的老师。
“可陛下您刚登基,正是地位不稳的时候,齐家又手握兵权,皇后殿下还放话说要强登明堂,这又将陛下放于何处?”
郁酲手里转动玉扳指的动作一顿,猛地收紧五指,他眼神闪了闪,并未打断董演的话。
他的脑海里遏制不住地浮现先前在太和殿上发生的事情,整座朝殿里大半的官员都面红耳赤地逼迫他惩治齐鸢。
而另一边以齐家为首的五官,也在怒不可遏地为齐鸢解释。
郁酲被他们吵得头疼愈演愈烈,但环视下方,由自己提拔起来的亲信夹在那两大派中央,却可怜地显得那般渺小。
“够了!”他难堪地闭了闭双眼,勉强挥散那丝又克制不住浮现的怀疑。
郁酲愤怒地握紧龙椅上的金龙浮雕,那道剑眉烦躁地凑近,怒声呵斥道:“老师,凡事都讲究个适可而止,朕相信您不会刻意想挑拨朕与鸢儿的关系吧。”
董演赶忙先跪地磕了个头,可他抬起头后,咬紧后槽牙,脸上一副为效君而冒死谏言的正义凌然。
“微臣不敢,只是微臣还是想提醒陛下,皇后殿下可不代表齐家,以陛下您如今的处境可不得丢了防范之心。“”!
“朕知道了,老师不必多言!”
郁酲不想在看懂演在这装模作样,就愤怒地拂袖直接离开了御书房。
他虽然心底有些芥蒂,但还是立马回了未央宫,他心里还是记挂着昨夜才刚刚毒发的齐鸢。
“阿酲你怎么来了?”他刚入内殿,便瞧见坐在凤榻床沿上的齐鸢。
对方的脸色依旧泛着苍白,可看见自己后,那双本该锋利的凤眸里却瞬间浮现藏也藏不住的欣喜。
“鸢儿你又做什么啊!”他都还未回应对方,就瞧见了齐鸢正紧紧握住自己的右手腕,五指都死死抠入了被白缎包裹的皮肉。
昨夜就被齐鸢堪称残忍的捅出好些**的腕子,又滴滴答答地开始往下淌血,染得凤袍袖摆红了大半。
“陛下,臣有罪!”齐鸢并未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在郁酲面前恭敬跪下,他落寞地垂了眼眸。
看着鲜血越流越多的手腕,他惨淡地抿唇牵出一抹苦笑,伸手拦住了想要抱起自己的郁酲。
“陛下不用请太医了,臣知罪,妄想以宫眷之身入明堂是毁了北凌历朝规矩,昨夜大闹未央宫是毁了北凌的颜面,齐家功高盖主是毁了忠君的誓言,桩桩件件,无一不是死罪!”
郁酲呆愣愣地望着此刻彻底处于自己下风的齐鸢,若是细究,这还是他两辈子来第一次看见齐鸢这般心甘情愿地在自己面前恭敬跪地。
鲜血低到地上发出极微弱的啪嗒声,却似惊醒郁酲的雷鸣般让他浑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