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带上。”齐鸢冷声吩咐兵卒把那个正不断朝着自己磕头求饶的人拖上,又下了一层地牢。
他走入的地牢中央挖了一口宽大的水池,而水池边缘则竖起了一块严密到一丝缝隙都没有的铁板。
能看见铁板上横亘了密密麻麻的挠痕,这是犯人被关进去后盖下铁板,绝望之中折断手指也在拼命抓挠出的痕迹。
“唔、唔、唔,不要、不要,齐鸢你不能这样!”
董良浑身抖如筛糠,双眼因惊恐而瞪得暴突,他从那方平静吴波的死水里嗅到了他的死期。
齐鸢半边脸被墙壁上火把的光照射着,可另外半边脸却彻底地被黑暗所笼罩。
他那双眼尾斜挑的凤眸里的狠绝,让旁边的东篱看了都畏缩地后退了半步。
他看着董良被铁板彻底封死在那方冰水里,他静静地想,他应该真的是封了吧!
在董演命人害死齐寻的那一刻起,他和董家就没有言和的可能了。
董良的惨叫足足响了一整夜,直到晨曦微亮时,才停了下来。
第13章 郁酲我好疼啊
齐鸢的身上,萦绕着浓郁到挥散不开的血腥气,就连替他撑伞的东篱,都被震慑得不敢作声。
他压根不在意别人是如何看待自己,身边人脸上流露出的畏缩,只是让那层覆盖在他心脏上的冰霜,更厚了一层罢了。
他神情恍惚地回到未央宫,可双脚才刚迈过门槛,就被一双大手粗鲁地朝前拽去。
“齐鸢你是不是疯了,你杀了董良?”
他的眼前还被那层血色给覆盖着,脑袋里一阵阵嗡嗡乱响。
故而郁酲这声压抑着暴怒的叱骂在他耳边传来后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死了,怎么会?”齐鸢愣愣地抬眸看着神情略显狰狞的郁酲,手臂被帝王恶狠狠地钳制着,疼痛让他本就虚软的身体在轻微发颤。
他愣愣的无法回神,董良怎么会死了呢,他把人送到董家时分明只是重伤昏迷了而已啊?
他对董良施刑,虽有报复与宣战的意思,可根本原因只是他想从董良嘴里翘出来参与买官的官员名单。
他压根就没打算真的私下要董良的命,即便是想他死,他也会照名单抓人后按律法,再光明正大地惩处董家。
齐鸢歪了歪头,模糊地猜到了董良的死因,这怕是他那父亲董演所做的事情,瞬间就感觉有一股寒意从后背爬了上来!
可他压根不打算与郁酲多解释,反正他家陛下最是刚愎自用,永远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情。
他唇角蔓开一道尖锐又阴鸷的冷笑。
他凑到郁酲面前,身上那股挥散不去的血腥气缓缓飘入了对方的鼻腔中,讽刺地拿气音轻声道:“我没有要他的命啊,送给老师的时候他可还是有气的呢。”
“齐鸢……”郁酲略显愕然地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身上斑斑点点地沾着污血的齐鸢,对方还哪有半分温雅才子的模样。
“董良被送到董家没多久就不治身亡了,你到底做了什么,那是一条人命啊,你在杀人!”
他从没想到齐鸢会做出残害无辜的事情,影卫报回来的消息,那董良最后是连基本的人形都寻不到。
他心里翻卷着愤怒与畏惧,那可是董演唯一的儿子,如今就这般死在了齐鸢的折磨下,他不敢去想董演会如何报复对方,
郁酲思及此,浑身一僵,怔忡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害怕董演!
齐鸢不躲不闪地直视着郁酲,毫无血色的唇瓣被他笑得苦涩又张扬,“在陛下眼里寻儿难道不是一条人命吗,陛下能眼睁睁地看着董演害死他,又哪来的资格怪罪我!
他话音微顿,颓靡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嗓音嘶哑地嗤笑了两声,低垂的凤眸里装着如有实质般的煞气。
”“况且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把我曾经在齐王那里受的刑都给他试试罢了,没想到……他竟然会死啊?”
郁酲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僵硬成了木板,他抓住齐鸢的手也愣愣地松了开来。
他将唇瓣抿做了一道紧绷的直线,眼神晦暗不明,心脏不知为何正收缩着疼痛。
“你们都是这样……”齐鸢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被郁酲松开后反倒是连独自站立都做不到。
他落魄地踉跄着往后退,狼狈地靠着身后的梁柱滑座在地上。
他感觉体内又如往常每一月那般开始升腾起灼人的热流,又开始冲击他本就即将崩溃的神经。
齐鸢难受地蜷缩了一下身体,紧紧攥住了胸前衣衫,疲惫地后仰脑袋,将细瘦的脖颈拉出一条苍白的脆弱弧度。
可他除此之外便再没做更多的动作,颇显自暴自弃地瘫坐在原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