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丝毫犹豫,一鞭劈开了石门。
那鞭子细软,瞬间缠上沈沧海的腰身,陆昭一个巧劲,便将沈沧海拉住身前。等石门破碎,炸起的烟雾散尽,陆昭才看清沈沧海的模样。
他衣衫不整,肩上的红梅似血,印在陆昭的眼里。
他对沈沧海的喜爱,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就连平日里沈沧海多给他一个笑脸,他都要了上半日,如今见心爱之人,脸色惨白,四肢无力,如垂死仙鹤落在湖边,只让人觉得凄惨。他额角冷汗连连,沾着漆黑的发,连手指都带着痉挛,无力的拽住陆昭身前的红衣。
“我杀了你!”陆昭一手将沈沧海抱在身前,一手挥鞭。他看似挥得没有章法,细鞭在他手中如同闪电,在这石室之中炸开点点火花。
薛凡脚下运功,连躲带闪。诚如他自己所说,他在天山教中,武艺并不出众,只得了这一身轻功能拿得出手。如今被陆昭逼到此处,他自知在劫难逃。若是按照他以往的性格,此刻便是凭着这身轻功逃走,只是他看到沈沧海被陆昭搂在身前,依靠在他胸前的模样,他只觉得碍眼。
那天山之上的雪,云边之上的霞光,怎么能轻易被人拥入怀中。
薛凡一招“蜻蜓点水”,躲过陆昭迎面而来的四鞭,将石墙上的剑拔了出来。银光晃过所有人的眼,一招“天山折梅”缠着鞭子,窜到陆昭的腕上。
陆昭一招“白蛇吐信”,不退反进,化力进攻,一连几声脆响,给薛凡脸上抽了一鞭,他自己手上也被划了一剑。
陆昭抱着沈沧海猛地大退一步,“腾云步”出神入化,退到石室的死角,他右手仍握着鞭子。
沈沧海之前情绪激荡,此刻更是软绵绵的连站都站不稳,陆昭又要跟薛凡对战,又要顾着沈沧海,一时间两人竟战成平手。
沈沧海自知如此,陆昭恐要落了下风,他想要推开陆昭。但陆昭此刻失而复得,哪里允许沈沧海离开他身边。
“阿昭,你莫要犯浑!”沈沧海掰着陆昭握在他腰上的手,竟是纹丝不动。他只得妥协,“你将我放在背上,这样你步法也轻快些。”
只要沈沧海不离开自己,陆昭自是无不听从。将沈沧海贴在背在,又解下腰带,将他缠在自己身上。
沈沧海手臂环在陆昭的脖子上,陆昭的背明明是个少年人的脊背,却很结实。他贴在陆昭的背上,将他冰冷的血液都烫的熨帖了。他的左脸贴在陆昭的颈窝,神思萎靡,仿佛很久以前,他也这么被人背过。
“还真是情意绵绵啊。”薛凡看着沈沧海垂头埋在陆昭的肩颈旁,满眼通红,眼珠似乎要流出血来。
“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他虽不足以战胜陆昭,但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提剑就刺,临到陆昭的面门却是身法一转,从下而上,一招“海底捞月”出其不备。
陆昭越战越心惊。
“你究竟是何人,怎会我澄阳派武功?”陆昭认出薛凡的武功招式,他澄阳派一门武功从未外传,只传派内门生,而陆昭肯定他从未在澄阳派门内讲过薛凡。
“你说这是澄阳派的武功?”
“真是天大的笑话!”
“小子,这是我天山派的功夫!”
“信口雌黄!”陆昭怒极,此人掳走沈沧海在前,如今又要污蔑他师门,这口气他怎么忍得下。
“不信你就回去问问你的好师父,他的一身绝妙武功,是从哪儿学来的。”薛凡一步“登云梯”反身数脚踩在石壁上,又是一招“摘星画月”向陆昭刺来。
陆昭此刻方寸已失,他知面前这人是魔教之人,可他却口口声声说他的一招一式都是天山派的功夫。他知道澄阳派以祖传武功立于武林,从这一代掌门,也就是初代掌门——陆啸横空出世之前,并无澄阳派。若是这功夫是祖传的,怎么之前从无人听过。
他之前从未想过这些,可薛凡言之凿凿,虽然他内力不深,剑法也练得不佳,可陆昭看得出来,这不是一日一夕可以领会的。这个人同他一样,也是每日勤学苦练的。
一瞬的破绽足够让对方取了性命,更何况此刻本就是以命相搏。陆昭分神之际,薛凡已抓住这个空隙,“十步杀一人”出得是石破天惊的必杀之招。
陆昭也不知道沈沧海哪里来的力气,就连薛凡也没看到。等他听到刀剑刺进皮肉里的声音时,一朵带血的红梅在他眼前绽放。
血喷洒在陆昭的左肩,沈沧海歪在陆昭背上,“阿昭,回神!”他声音轻邈,说了这声,竟将头垂在陆昭的肩上一动不动了。
“沧海……”
“沧海?”
“沈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