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石穿。
她手握万物,熟知历史的人还耗不过刘彻?耗不过也要在死前把他气的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刘彻见她的脸色一会儿愁一会儿苦,最后还笑了,顿时也想笑,“考虑好了?”
“有什么好考虑的,你都给我定死了,就这么着吧。”
刘彻很想提醒她,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随之一想,他干嘛要这么好心?把她培养的两面三刀高深莫测,于他有何好处。
“别勉强。”
卫莱:“一点不勉强。”
“那就去换衣服。”见她露出疑惑不解,“不是令田绿给你做了几身男人的衣服?”
卫莱想起来了:“对对,我以后在这儿就叫卫莱。除了跟你我过来和这院里伺候的人,没人知道我吧?”
“上林苑的匠人住的离这边远,这边的禁卫也不会往那边去。你若还不放心,驾车出去,半道上下车走过去。”
这个主意好!
卫莱换上男装,看到铜镜中模糊的人影,居然还是一副小女儿样,拿出眉笔,画出剑眉,同精致的五官很是不搭,甚是奇怪,顿时满意了。
刘彻眉头紧锁,看了看她那条粗眉,“你至于吗?”
“你们这儿的贵妇的眉毛一个比一个细,甭管合适不合适。匠人们看到我的眉毛,就算认出我是女子,也不可能往昭阳殿联想。”
刘彻见她又一套一套的,懒得跟掰扯,反正他也扯不赢,“你高兴就好。”
卫莱很高兴,即便真认出她,她不承认就好了,丢人的是刘彻——放宫妃出来帮他干活。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卫青高兴不起来,他姐阿姐不见了。
刘彻一抬头就能对上一双幽怨的眼神,也高兴不起来。
刘彻放下御笔,叹气道:“朕说了,你姐姐嫌昭阳殿闷,在上林苑玩些时日就回来,你为何不信呢?”
“微臣前日在阿姐那里用饭,阿姐还没说她要去上林苑。”小卫青委屈巴巴地说。
刘彻撑着御案看着他问:“朕若把你姐姐关了起来,还敢留你在身边吗?”
大概是不敢的。
刘彻又问:“你姐姐真不在上林苑,朕敢说你六月初六日便能见到他?”
没必要多此一举。
刘彻再问:“五月五那天你姐姐像是大难临头吗?”
不像的,阿姐可高兴了。
刘彻最后问:“信了?”
“微臣相信陛下。”卫青说出来,欲言又止。
刘彻:“一句话说完。”
“陛下是不是不喜欢阿姐?”
刘彻一时竟没听懂。
卫青:“喜欢上别人?”
刘彻懂了,殿内也随之静下来,端的是怕天子发火。
这个卫侍中可真大胆,居然敢质问陛下。
卫青哪敢啊,还不是刘彻给了他胆量。刘彻不解释这么多,卫青可不敢顺竿爬。
刘彻捏捏眉心,心说不喜欢的那个人是你姐啊。说话不过脑,粗心大意,结果在男女之事也缺根筋。
回想当日,卫莱玩楚河汉界,他以为不过是女人家的欲擒故纵。结果一个多月,她当真没有一丝想法。如今一走十天,也没让人捎个信,像是真把他忘了。刘彻这两天一想起来就觉得胸闷。
扪心自问,刘彻也不稀罕女人的爱。
他不稀罕不等于女人不爱。
回想他前世,有人爱他的脸,有人爱他的权势,有人为了家人,有人为了高人一等,哪怕不乐意见到他,真见着他的时候那也是惊喜万分,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卫莱倒好,口口声声说他们是盟友,结果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盟友?
刘彻:“你整日在宣室,见朕去过别的地儿吗?”
卫青正是因为没发现,才能撑十天。
“陛下不想阿姐吗?”卫青试探性问。
刘彻心说,她都不想我,我吃饱了撑的想她。
“朕有时间想吗?”刘彻问。
卫青仔细想想,自打五月初七日起,皇帝陛下就没出过宣室,好像真没时间。
刘彻:“还有问题吗?”
卫青老实说:“没有。”
刘彻想到明日休沐,“回去问问你大姐有没有意中人,没有朕给她找一门亲事,不日便为她赐婚。”
卫青心下大安,陛下若厌恶了阿姐,绝不会这么忙了还关心他大姐:“微臣替大姐谢陛下。”
刘彻朝外面看了看,天色暗下来,“明日早些回去,让家里人为你准备劲装,在朕身边不会些拳脚功夫可不成。朕该用食物了,你也回去歇着。”
卫青拼命忍着也没能把脸上的喜色压下去,道声告退,脚步轻快的出了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