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必报,心胸狭隘,你觉得呢?”
春陀打了个哆嗦,“奴婢若,若是惹到他——”
“他连窦婴都可以除去。他以前可是恨不得把窦婴当成亲爹供着。”刘彻道?
春陀忽然就想到了田蚡以前在未央宫安插的那些人,给他个机会,他恐怕真能除去陛下这位他看着长大的亲外甥。
“太后不知?”春陀问。
刘彻:“你去告诉太后,太后会觉得所有人都要害她的好弟弟。也不想想‘所有人’为何不害别人,只盯着他。不提他,烦人。朕去——”
“怎么了?”春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窦婴正往温室去。春陀连忙大声喊,“丞相,窦丞相,陛下在这儿。”
窦婴隔着细细的雪帘看到天子,疾步过来,“陛下万安。”
刘彻:“你来了,朕难安。先去温室。”
甫一进温室,刘彻就感到周身暖暖的,扔下大氅,问道,“何事?”
“陛下昨日出城了?”
刘彻想笑,“想要棉花?”
“微臣不敢!”窦婴忙说,“微臣只是想知道那个非常好用的棉花有多少种子,来年在何处种植,陛下务必早点拿出个章程。否则怕是只能在皇庄种植。”
刘彻想问此话何意。忽然想到他那些亲戚,他大姐二姐三姐过来要点,三公九卿各国王爷讨一点,七分八分,百亩棉籽也经不起这样分。更别提分给百姓了。
不给百姓只给他们,他们一定会垄断,借此牟利。这个利到不了刘彻手里,把他们养肥了还只会给刘彻添堵,屁用没有。
思及此,刘彻道:“丞相提醒的极是。春陀,从今日起到明年夏,除了群臣任何人不得入宫。包括平阳侯和平阳公主以及窦太主。”
春陀正想应下,“离除夕没几天了。”
“去年黄河泛滥,定是上天对朕有所不满,今年除夕一切从简,为民积福。”刘彻对窦婴说,“朕说的这些你再润色润色,写在木板上走时顺手挂到宫外。”
窦婴问:“除夕那日微臣也不可以去长乐宫给太后太后请安?”
“她不看见你就是大安。”刘彻打量着他,“太皇太后有多烦你心里没数?”
窦婴尴尬,“毕竟是微臣的姑母,礼不可废。”
“礼还让朕亲政呢。她遵守了吗?”刘彻问。
太皇太后没有。
刘彻抬抬手,“记住‘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朕允许你有些小算计,别做不该做的,想不该想的,你永远不会变成下一个田蚡。”
窦婴慌忙说:“微臣不敢。”
“日久见人心。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你去吧。除夕前一日过来,朕有赏。”刘彻待他走后就圈定明年种棉花和红薯的范围,以及教百姓种棉花和红薯的人。
徬晚,刘彻去找卫莱,问她玉佩空间里还有没有西瓜。
卫莱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惊诧万分,“你不要命了?”
“赏窦婴两个。今天若不是他提醒朕……除夕家宴上朕可不好应付。”
卫莱忍不住皱眉,“我若没记错你们家亲戚可是王侯,连棉花和红薯都惦记?”
“没人嫌钱多。何况他们又不是你,心中有百姓,也不是朕,心中有江山社稷。他们只想着自己,指不定回头还能干出高价强买或者偷百姓庄稼的事。朕已打算好,自种下去那日起每天派两拨人巡查。”
卫莱无语,“都是什么人啊。”
“没一个真心想着朕的。”刘彻迟疑片刻,“还不如你呢。你是真希望朕好。”
卫莱眼中一亮,“我——”
“你我明年入夏前哪都不能去。京郊大营那些人每月有两天假,一旦他们出来,忍不住显摆棉裤棉袜,朕的未央宫前前后后一定像尚冠里一样热闹。”
卫莱:“公主她们早就知道红薯和棉花,真想找你要也不用等到现在啊?”
“他们不知红薯亩产万斤,朕说的是这里的斤两。也不知道一亩地的棉花可以做一千多条棉裤。产量如此之高,饶是前一年朕已有心理准备也惊着了。他们可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为棉花和红薯是稀罕物,难以种植。”
卫莱想一想,“种的多了,价格就下去了。”
“你说的这种情况是天下四处都有种的。而今只有朕有,明年种子给了他们,他们至少可以赚三年钱。届时苦的是朕和百姓,笑得合不拢嘴的是他们。”
卫莱懂了,刘彻若不干预,他们指不定还能干出控制产值的事来。
“我那里还有不少西瓜,两个就够了?”卫莱问。
刘彻:“四个也行。”
卫莱给他六个。
腊月二十九上午,卫青用他的小书包背着一个大西瓜出了宫门,窦婴抵达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