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凛骁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他觉得自己刚被白夕兰特别热烈地表白过,不知所措地游移着视线,尴尬道:“怎么就要分房睡……”
白夕兰固执地对上沈凛骁,有点围困他、不再让他踏上前一步的感觉。
沈凛骁和白夕兰僵持着,无意发现她散乱长发遮挡的下颌伤口。他之前只顾着阻止白夕兰动手,压根没注意她是什么时候伤的。
沈凛骁脸色一变,立马伸手去拨白夕兰的头发,被白夕兰一巴掌拍开。
“滚出去!”白夕兰语气不善,她恨沈凛骁,恨到了极点。
沈凛骁从小被人捧着,听见这么冷冽不留情的驱赶,猛地有些不喜。
但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又心虚得很。
沈凛骁只能抱着床被耍赖道:“我不走,这是我的屋子,我凭什么走!”
“那我走。”
见沈凛骁不配合,白夕兰上手推他,一心想要开门离开。
沈凛骁哪里会肯,他二话不说把门堵得更严实,后背往门上一靠,不小心夹到白夕兰探过来的手。
白夕兰疼得手一缩,沈凛骁立刻丢下被子去抓她。“伤哪里了?”
白夕兰猛地缩回手,她把手背在身后,抗拒沈凛骁的任何接近。
沈凛骁有点烦了,他有些抱怨地解释道:“你怎么这么小气不讲理,我没说要答应……”
好歹白夕鸾也是愿意认她这个妹妹,哪怕误会了也一心为她打算。她倒好,白夕鸾眼看就要入魔窟了,她半分怜悯都没有,也不听人解释、扑上来就要动手。
他怎么娶了这么个媳妇呢?像个市井泼妇一样。
沈凛骁心里也是有怨言的,毕竟白夕兰扯人头发、歇斯底里的样子吓到他了。他的认知里,还没有哪个名门贵女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白夕兰冷眼听沈凛骁‘辩解’,沈凛骁的抱怨和嫌弃她没有错过半分。
对于沈凛骁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白夕鸾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哪怕明知她是换女农家所出,也维护着要娶她。如今白夕鸾主动开口,沈凛骁又怎么可能不动摇。今天他被打断,说是不答应,但总有一天他会答应的。
是,她是外来的、她破坏了他们。他们情投意合,青梅竹马十数年,她算什么。
白夕兰的一颗心冷了,她握紧双拳,控制不住地发抖着。
“滚。”白夕兰骂不出什么话,固执重复着自己的要求。
沈凛骁觉得白夕兰有些胡搅蛮缠,多少有些不爽。如果换了别人,沈凛骁多半就要动怒了,因为是白夕兰,他莫名地忍着。
就连相处多年的常悟……别说解释,他都是不爽就不搭理。而白夕兰,解释了她竟然还推开他。
沈凛骁也恼怒自己站在门这干嘛,直接甩脸走了、就不信这小黑炭真敢分房。回头她肯定还要求他回来。
沈凛骁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行动上又是另一回事。
或许他内心深处隐约察觉到,这次有些不一样,他不能就这么走了。
但是让他说些什么来哄人,他还真是不会,从来都是别人哄他的。
眼看气氛有些僵持不下,沈凛骁略有些紧张地威胁道:“我可以走,你敢让娘知道吗?”
白夕兰脸色微变,她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沈凛骁的眼睛。
沈凛骁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越发嚣张道:“别说我没提醒你,爹近来身体不好,大哥离家、娘担心得很,你出府跟人打架,还跟我分房,成心让爹娘担心是不是?”
沈凛骁一向恶人先告状,但他将白夕兰拿捏得很准。白夕兰不怕跟沈凛骁撕破脸,却不想让两位长辈担心。
家里已经够乱了,她不能再生事。
所以,她只能忍着沈凛骁吗?
白夕兰失神难过,眼眶又逐渐红了起来。
沈凛骁见状有些心虚不安,但他又不想示弱,怕白夕兰真把他赶出去。
这小黑炭,怎么老是掉眼泪。
沈凛骁对此抱怨不满,甚至有些想要斥责白夕兰。
他憋屈地弯腰捡起床被,扭头不想看白夕兰落泪,避开白夕兰道:“我睡几天榻,你别闹了。”
沈凛骁勉强地给了白夕兰一个台阶,特意为睡榻加了期限。
榻又硬又冷,要不是白夕兰哭了,他才不要睡。
白夕兰不吱声,沈凛骁试探地挪开脚步、抱着床被到榻上放。
白夕兰留在原地,手搭在门闩上失神。
她应该不顾一切打开门跑走,可一想起爹娘、又挪不动脚步。
她知道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愤怒和难过,除了怕被抢走太师府的温情,也是因为她对沈凛骁有情。
她是贪得多了,所以才会伤。
来京都前,她只想要自己的亲生爹娘;很快,她又嫉妒想要他们的爱;现在她明明都已经拥有了,却又执着起一个沈凛骁,仿佛永远都不能满足,没完没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