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禾莉挂掉电话,出门买笔。
一个小时后,季屿生接到了她回电。
“季先生,您说得没错,玫瑰花瓣上确实有串俄文,我用软件翻译过来是萨卡洛夫这个姓氏。”
季屿生松了口气:“我想,我们已经找到了吊坠真正的主人。”
接下来,只要把吊坠归还给安德,这次的委托就算大功告成。
长山孤岛位于黄渤海交界处,四面环海,交通不便,而安德作为灯塔守护者,也不能随意离岗。于是,秉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态度,他们决定亲自替禾莉将吊坠送到安德手中。
快递从楚庭寄到滨城最快也需要两天时间。在等待吊坠到来的这段时间里,明纱大门不出,整天闷在酒店房里和群友们开黑,过足了游戏瘾,直到傍晚季屿生突然来敲她房门,她才关上电脑,哼着小曲儿跑过去开门。
“找我什么事啊?”明纱拉开一条门缝,露出个脑袋,上下打量季屿生。
他穿着黑色羊绒大衣,站得笔直,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
“今晚教堂广场那边有冰雕艺术展。”
明纱有点懵,没反应过来:“然后呢?”
季屿生从口袋里取出两张票:“我预支了我们俩明年的员工旅游福利。”
这回她听懂了:“老板,你这样算不算假公济私?”
季屿生微微一笑:“嗯,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反正年后她就要滚回游戏圈了,员工旅游福利又带不走,早用早享受。
明纱喜滋滋地接过自己那张门票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季屿生说:“如果你方便的话,七点。”
明纱一看时间,心道完了,现在已经六点多,本来还想化个妆臭美一下呢。
她把心一横,丢下一句:“那我们就七点再汇合吧。”
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收拾去了。
季屿生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睛里流淌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我先去楼下大厅等你。”
“好。”
明纱应了他一声,打开行李箱,找出化妆包,对着镜子捯饬半天,总算化了个让自己满意的淡妆。
“可惜大冬天,不能穿自己喜欢的裙子。”
明纱遗憾得裹上羽绒服,把单反塞进包里,取出房卡,坐电梯下楼。
酒店大厅里,季屿生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茶几边翻看杂志。
那是一本旅游休闲杂志,写风土人情,也写旅途中的奇遇。
他刚翻到有位游客在大教堂邂逅心中所爱,电梯门突然开了,像是心灵感应般他抬起头,发现明纱朝着自己走来。
轻盈地,雀跃地,带着与雪夜截然不同的熹光来到了他身边,眉开眼笑地和他说:“我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嗯。”他起身将杂志放回书架上,轻声道:“走吧。”
-
冰雕艺术展的重头戏在元旦到春节期间,最佳观赏时间是天黑之后,冰雕内的彩灯亮起,流光溢彩,相映成辉。
临近下班潮,观展的游客逐渐多。
露天大广场上,银妆素裹,凝固的艺术将时光封冻,他们漫步在灯光冰影之间,悠闲惬意。
以往,工作日的这个时间点,她大概还坐在四面环墙的办公室里,敲着键盘等下班呢吧?
明纱想起前几年的社畜日常,忍不住扭头看季屿生,越瞧越觉得他模样俊俏惹人喜。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灼热,季屿生睫毛轻动,垂下眼帘,瞥了她一眼,问:“在看什么?”
被逮个了正着,明纱心虚地摸摸鼻子,干脆更加肆无忌惮地盯着他说:“老板……”
“嗯?”
“应该有挺多人和你说过吧?”
“说什么?”
“你的眼睛真好看。”
话落,一道光从远处升腾而起,划开夜幕,在教堂上空盛开绽放。
季屿生停下脚步,动作僵硬地站在雪中。
烟花坠落的那一刻,万千光彩尽数褪去,黑暗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于他眼前慢慢凝聚,直至吞没全部光线。
当黑暗降临时,有一瞬间,他甚至都看不清她的脸,可是她说,他的眼睛真好看。
他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是吗?”
明纱肯定道:“是的。”
想了想,又补充说:“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致力于让他相信她的审美,真是什么形容词都乱用上了。
季屿生转过身与她对视,颇为无奈地抬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瞎说,那是林黛玉,不是我。”
指尖冰冰凉凉,温柔地与她碰触,又迅速抽离。
明纱错愕地注视着眼前人,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动,半响,才有些知味地回过神,小声嘀咕:“我哪有瞎说,难道你每天起床都不照镜子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