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陌头脑混沌之际,阮时吟以平铺直叙的口气叙述了一段以她视角展开所的旧事。
他们学校讲中文的学生比例很低,全校的华裔学生形成了一个小圈子,但凡这个圈子里有什么八卦,第二天保证人尽皆知。
从野在他们学校,是中文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他们的学校在村里,留学生大致分拨成两种人,一种是闷头学习不问世事的学霸,另一种就是家境优渥,开着跑车到处转,研究生时期把时间都花在谈恋爱上面的富家子弟。
像从野这样的男人,明明更像是第二种,却和异性始终保持距离,谁也没能将他拿下。
圈子里甚至有人开始传他性取向成疑。
阮时吟和从野有三节课排在一起,因为小组作业,他们曾经走得很近,每天下课之后,还要到图书馆开小组会议,从野会开车载他们整组人回家。
她理所当然地对从野产生了好感。
阮时吟不是没考虑过主动和从野表白,但她没有勇气这么做。
她做每件事,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会下定决心,没有百分之百能拿下的信心,她不会轻举妄动。
她决定采用保守的策略,先试探一下从野对她有没有好感,再旁敲侧击地问他的理想型。
于是她开始主动报名他参与的每一项活动,无论是义工,露营,还是她根本不擅长的各种运动。
不知是不是她示好的方式太隐晦,从野总是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
几个月之后,寒冬过去,春意盎然的校园里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
她跟从野还是毫无进展。
阮时吟偶然间听朋友提过一嘴,从野在拒绝某个女生的表白时,说过他已心有所属。
当时她只当那是从野拒绝人时的模板用语,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那年三月二十九日,从野的生日。
对从野喜欢快要满溢的阮时吟,决定在他生日那天跟从野表白,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决定要试一试。
从野生日前夜,朋友为他在家里办了个盛大的生日派对,像跨年似地陪他一起等到零点。
他们请来了许多人,男男女女簇拥着从野,阮时吟并不是过分外向的人,她被挤到了角落,怀里揣着她为从野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明明是很热闹的派对,她却觉得从野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开心。
她就这样眼看着从野表情很淡,灌下一杯一杯高浓度的威士忌。
好像拼了命想把自己灌醉。
阮时吟借口留下来帮忙一起收拾,就是想找个机会,和从野表明心迹。
派对一直弄到凌晨三四点,散场之后,从野却不见了。
他们当时在湖边租了间独栋大别墅,阮时吟一个一个房间找,终于在顶楼的小隔间里寻到从野的身影。
从野醉眼朦胧,意识似乎已经迷离,衬衫扣子开了几颗,露出平直的锁骨。
他整个人和平时看起来完全不同。
有种说不出得颓丧落寞。
从野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腿,碎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部分眉眼。
楼底是叮叮当当整理碗盘的声音,音响没关,还在播放电子音乐。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安静到颓唐的小隔间。
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没有窗,灯也没开,阮时吟之所以能看见从野的五官,是因为从野手里捧着一个小蛋糕,上面的小蜡烛正在燃烧。
他目光落在蜡烛上,嗓音极哑,自言自语地说:“生日快乐啊……”
从野滚动的喉结吞下了后面的音节,他好像还说了几个字,但阮时吟听不太真切。
她从他缥缈到近乎涣散的目光中,仿佛看见了另一个素未谋面的身影。
那时候,阮诗音只以为他触景伤情,在生日这个特别的时分,想起了心中藏着的那个不可能的人。
直到后来,阮时吟在同学聚会上见到了沈星陌,才倏然意识到,从野那句“生日快乐”后面,其实还跟了三个字。
那三个字就是沈星陌的名字。
原来他当时醉得不清道出的这句生日祝福。
其实是对沈星陌说的。
第59章 烟火
晚风温柔, 在这个属于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区的海滨城市, 四季都是盛夏。
露天海鲜热炒店,空气中弥漫着海风咸咸的味道,老式电风扇伫立在灯牌边,嗡嗡运作。
一群人围着白色塑料桌坐, 桌上摆满了空啤酒瓶。
大家情绪高涨, 吃完饭后,又续了两打啤酒, 就着酒精聊天。
沈星陌全程没开口说过几句话,心不在焉地做着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本来她就和从野的朋友只有一面之缘, 她不是爱主动找人搭话的性格,更何况, 她心里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