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在江边最高写字楼的第四十六楼层,融合料理,位置极佳,可以俯瞰整片河景。
现在餐厅正在休息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晚餐时间才开始。
沈星陌与从野沿着河,并肩漫步,脚步声双重奏。
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味道。
最近天气回暖,今天又是个大晴天,户外全是过来踏青的人。
沈星陌终于弥补了上次同学聚会散场,没能和从野散步散尽兴的遗憾。
不用绞尽脑汁想话题,两个人就这样相伴而行,随便聊点什么,就很好。
“我觉得那个大胡子船员的行为很不合理,人在危机时刻应该不会是这种反应。”从野边走边侧头瞧她,侃侃而谈。
沈星陌有些迷茫:“什么船员?”
话音落下,她随即意识到从野在谈论他们刚刚看的那部电影。
电影沈星陌只看了个大概,满脑子装的都是别的事。
如果要聊其中的细枝末节,她肯定接不上话。
从野轻哂一声,嗓音像空中飘过的柳絮,纷纷扬扬落在耳际:“沈星陌,刚刚不是都跟你说了,看电影要专心。”
沈星陌自觉理亏,嗓音少了底气,闷闷的:“我只是没记住人名。”
她完全忘了,从野刚刚压根连人名都没提到。
从野倒是没再继续逗她,只说:“印象里你不是很喜欢看这类电影。”
“我只是看最近上映的电影里,这部评分最高。”
主要是沈星陌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今天看什么都无所谓,因为在看从野。
沈星陌脚步一顿,她倏尔看见左前方有个小男孩在爸爸的陪伴下,正在放一只彩色燕子风筝。
这让她想起来,小时候她也在这放过风筝。
和从野一道。
沈星陌不禁感叹道:“原来一五后也会放风筝啊,我还以为他们只爱打王者荣耀。”
她的童年已经离她无比遥远,遥远到许多记忆边缘都开始变得模糊。
也就是说,她和从野已经认识了这么久。
从野见她神采奕奕地盯着天上飞翔的燕子风筝,挑眉:“也想去玩?”
“算了吧。”
沈星陌从小就争强好胜,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
那时候她跟从野他们一起放风筝,为了让自己的风筝比别人都高,趁疾风时疯狂放线,结果被风筝线割破了手心。
那时候,替她贴创可贴的人就是从野。
那家伙虽然看上去一如既往地高高挂起,从小就比谁都细心。
小时候情窦未开,和从野肢体接触什么的,对沈星陌而言再平常不过。
不像现在。
她和从野并肩走,手臂摆动时无意手背相贴,她都像触到电般缩回手,心脏砰砰直跳。
近黄昏,落日渐渐逼近江面,橙色的光晕在荡漾的水面漾开,像落了光的橘子汽水。
霖越观赏落日最佳地点之一就在饶江边的广场。
沈星陌同从野慢悠悠地散步到广场,见石阶上已经坐满了前来赏落日的人。
广场中央,有个民谣歌手正用吉他弹唱,面前有几个孩子在捧场鼓掌,除此以外,落日下的世界很安静。
从野找了个靠后的位置,用衣袖扫了扫石阶上的灰,让她坐在身边。
沈星陌挨着从野坐下。
两个人肩并肩,面朝波光粼粼的江面。
从野身体往后仰,轻舒一口气,瞳色在夕阳的映照下,散着温柔的橙芒。
沈星陌递过去一只蓝牙耳机,从野接过。
她从列表里挑出了一首慵懒柔和的歌,魏如萱的《你啊你啊》。
不知道男生听歌时会不会认真倾听歌词。
刚刚走路的时候没觉得,坐定之后,沈星陌下腹又有点疼。
她想问题应该不大,已经提前吃过止痛药了。
“我好久没来这里了。”从野对着碧波荡漾的母亲河,轻声说道。
“你回国之后没来过这里吗?”
“没有。”
沈星陌“哦”了一声,闭上眼睛,感受轻盈的风。
她回过头,冷不丁地问从野:“你在国外那两年,过得怎么样?”
从野似乎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潋滟的眸子染上点深意。
隔了几秒,才回答:“其实也就那样,很忙,忙到没有空想别的事。”
沈星陌愣了一下,细细拆解他口中“别的事”的深义,又听见从野语调散漫地说:“除此之外,应该算过的还不错。”
过得不错嘛?
“那就好。”
此时恰好一首歌结束,沈星陌莫名勾起嘴角。
她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对从野来说是不是很奇怪。
毕竟她连他出国的时候都没去送,之后,更是自动屏蔽关于他所有的动态。
这份关心,对从野而言,在她披上冷硬躯壳之后,显得那么微不足道。